巨幕之上，大量的監視畫麵呈遊離狀排列，隨眼動傳感器的即時反饋，不時將使用者關注的畫麵推移至前端視線焦點內。每一個監視鏡頭均由數片棱鏡的觀察結果疊加，通過實時演算，將高維空間的視圖還原為可理解的正常畫麵。

  玉清真王的視線在幾個鏡頭之間來回切換，若有所思地說：“的確很有意思，這個東西不在我們的任何生物實驗之內，卻幾乎能與人工製造的一流生物兵器相媲美。”

  畫麵上顯示出屍塊堆積而成的巨大怪物，各種細部變化，以及褪去外層血肉之後的捕食者擬態。它所展現出來的各種神秘特質，把玉清真王深深吸引住了。

  他的投影轉向站在環形操作台間的哪吒，問道：“除了這些畫麵，沒法從在場人員那裏獲取更多情報麽？我對它的來源有點興趣。”

  “做不到，棱鏡是沒法收到聲音的。因為對僵屍的采樣過少，唇語識別還原出來的對話損失嚴重。而玄奘幾乎全程戴著防毒麵罩，光靠悟空和JL－7有限的上下文，無法推測出完整的談話。”

  說到這個，哪吒不禁在心裏抱怨起來。不知道誰給他們透露過這類信息，在麵部未受遮擋的情況下，玄奘他們的說話方式也像經過針對性訓練，需要配合實地采樣，進行足夠的算法糾錯才能完成進一步識別。

  天蓬被貶前級別不高，監察部的規則應該接觸不到，這些防範措施不像是他所能提醒的。

  難道真如觀音所說，二郎神跟他們有所勾結？

  由於不像楊戩那樣在腦部植入了棱鏡係統的對接端口，哪吒隻能通過輔助設備處理這些信息，因此過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幾條記錄，向玉清真王補充道：“他們在之前提到過303年的大瘟疫，這條對話的識別率超過了百分之九十。”

  “瘟疫和僵屍結合的產物？不過和那些失控的僵屍差別太大，它的產生應該還牽扯到更多的幹預……”玉清真王凝視著避難所深處那個造型簡陋的禁錮裝置，緩緩說道。

  哪吒說：“我也認為它是那群僵屍偶然製造的生化實驗產物，因為超出常規範疇，在行動之前特向你提出請示。”

  “生化實驗？嗬，那些爛皮怪活了幾百年，還不是一點理論基礎都沒有，完全是盲目地做排列組合碰運氣。倒是給他們弄出了一份珍貴的樣品，但不能因此打亂計劃。不用顧及它的死活，行動過後采集屍體殘渣即可，當然，活的更好。”

  哪吒應下，注視著老仙人的投影從房間裏消失。隨後他給已經就位的仙童下達了指令，讓它與停留在避難所外的目標群體進行接觸。

  沒有十足的把握，嚴禁對悟空采取攻擊行為，這是天庭和大雷音寺的共識。但對於其他目標，隻要時機合適、手段得當，在捕捉難度極大的情況下，直接擊斃也在所不惜。

  畢竟，悟空不可能因為幾個同伴就選擇和整個星球同歸於盡，他更想要的還是解除緊箍咒。

  如今玄奘和JL－7都卷入了與那個神秘生物的爭鬥中，相對悟空而言，他們的實力又太弱，尤其是凡人之軀的玄奘。隻要利用這個險境，在他們背後加一把火，就能致其於死地，除掉玄奘這個心腹大患。

  此時，哪吒身邊響起了連線提示音，太白金星的聲音傳了過來：“三太子，第二行動組到達指定位置，請求主目標棱鏡視圖共享。”

  “收到。主目標尚未發覺，建議你方在行動開始之前三十秒開啟通訊幹擾。”

  “明白。”

  太白金星用餘光看著屏幕上的棱鏡視圖，兩個Ultra級目標都還將注意力集中於避難所裏的神秘生物上，似乎充滿了自信，持有通訊器的JL－7，看上去也暫時沒有與基地聯絡的打算。

  他將棱鏡視圖縮放到右上角，在主畫麵的電子地圖上標出新的路徑點，然後接通了機器人視角。

  兩個經過特別設置的殺手機器人很快到達他所指示的位置，啟動隱蔽模式，液態金屬打造的身體變成了石塊的樣子，隱藏在蛇盤山一隅。

  既然觀音不願意給出玄奘的靈魂特征參數，那他們就隻好自行出手了。

  正如楊戩所說，天庭手上擁有一個完全處於掌控之下的特征參數——天蓬。對於這個被貶謫的神仙，先前製定的對策是優先采取勸降和策反類方案，因為他存在太多可利用的心理弱點。

  鑒於天蓬自加入玄奘以來很少單獨行動，太白金星提出了一個改進方案。它不像綁架，需要占用太多時間，萬一哪吒那邊失敗了，他們也不用冒著其他人前來拯救人質的危險。它也不像被否決的勾魂方案，存在被敵人攻破輪回網的風險。

  但為了達成目的，他們必須完成對天蓬的近距離接觸。眼下正是難得的機會，另外三名重犯正在百裏之遙的避難所中，唯一的威脅就隻有那個名叫白龍的殺手機器人。

  “就讓我們看看，到底誰操縱的殺手機器人更厲害吧！”太白金星將一台機器人切換到半自動模式，摩拳擦掌地想道。

  ……

  ……

  避難所中，幾名僵屍正守在地洞附近。

  為首的李有機抑製不住心中的焦慮，再一次查看了時間。距玄奘進入地洞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小時，他們隻提供了一管備用氧氣，最多再過一個小時，他就該被迫返回了。

  或者更有可能的是，成為那片屍海的一部分。

  他那兩個同伴又會如何呢？那隻體表覆蓋著鐵甲的猴子，也會被怪物所同化嗎？

  洞裏傳來了一些響聲，讓守在周圍的僵屍同時一凜，待聲音漸漸平息下去之後，才解除了戒備。

  對洞中怪物的恐怖，他們都記憶猶新。最好那三個膽大妄為的家夥都被它殺死，也比僥幸逃脫，把怪物引到上麵來的好。他們實在不想再次麵對它，在那種超出理性的扭曲生物麵前，以最痛快的方式死掉，或許才是正確的選擇。

  但萬一那些人真的走到了源頭，把她釋放出來呢？

  很難說哪一個結果更慘。她也許沒有怪物那麽麵目可憎，但僵屍們能夠想象到她的憤怒……

  這時，樓梯處忽然傳來尖厲的嘯叫聲。

  “上麵怎麽回事？”李有機問。

  一名僵屍說：“是狂暴者。但我明明已經安頓好了他們，毒氣也依舊在釋放。”

  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雜亂而急促的奔跑聲。

  “我早就說過用他們來當第二道防線行不通！”另一名僵屍罵道，“哪還用等洞裏那些家夥衝出去？狂暴者現在就能殺了我們！”

  “可是那些真是狂暴者嗎？”先前那個僵屍呆呆地說。

  李有機望著遠處那些模糊的影子，一股奇異而久違的感覺從腳底漫上全身，讓他冰冷的臉部抽動起來。

  “撤退……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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