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很是擁擠，費了一番功夫才擠進前排，此時有著一麵黃色警告的護欄堵住了去路。

  正是案發地點所架起的刑事圍欄。

  “無關人員請速速離去，我們正在辦案當中！”

  忽然傳出一聲清亮的叫喊，眾人還在東張西望之時，已有警衛開始下達了逐客令。

  於彥置若罔聞，目光凝神，瞬間就將眼前的案發場地盡數看了個大概......

  隻見方圓五米之內，滿地冰霜，在警示燈照射中透如明鏡，泛起紅藍交替的光澤。

  這層冰既明顯又突兀，即使是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得清楚，隨著夜風吹拂，那絲風中摻雜的冷意不會說謊，吹得人心神抖擻。可若是遠離此地半響——忽如暖風來，又會清楚現實正處在氣溫零上二十度，與這一塊小地區宛若隔世之別。

  那麽地上所呈現的冰霜，未免也太過突兀了些......

  另外，冰層雖看上去不過薄薄一寸，可卻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此情此景落入眾人眼裏，簡直比起那些怪力亂神的民間傳說還要更加難以相信。

  真是一個彌漫著荒唐與怪誕的夜晚！

  事發地點用彩漆劃出了兩道紅圈，應該代表著事故人員那時的具體位置。而這會兒江月市警局刑事大隊長白奈良正站在紅圈前沉默不語，思考著什麽。

  “張警探，關於監控錄像有結果了嗎？”他忽然開口，詢問起身邊一位剛剛趕來的警員。

  張警探滿臉急色，手裏正拿著一個平板電腦，他一邊喘著氣，一邊將平板遞給白奈良：“算不上結果，隻能說已有了調查的方向......當時路上行人較多，對於這件事的發生各有說辭，不過唯有真正的目擊者才應該明確發生的事，我們應該先挨個調查這幾位......”

  他說著，便在平板上指指點點，指的大抵就是當時正巧在兩位死者對麵行路的路人。

  “這件事你已經安排下麵去調查了吧？”白奈良問道。

  “是的。”張警探點了點頭，隻是眉宇間的那抹疑慮仍舊縈繞，“不過白警官，你再看看這裏......”

  他又指向平板上的左上角，那裏一片陰霾似是被什麽東西給擋住了。

  “嗯？這是......”

  白奈良能年紀輕輕便晉升到這個位置，自是有著某些非凡之處，他身為警官嗅覺靈敏，刹那間便意識到了什麽。

  “當時這兩位死者的頭都朝著這個方向，似乎在看著些東西，你瞧他們還有說有笑的，但下一刻身體上就緩緩凝上了冰，直到變成兩尊冰雕......”張警探在他身邊解釋道，隻是那言語間隱有一絲古怪的意味，像是連他自己都覺得所言太過匪夷所思，太過天馬行空。

  處理了這麽多年的案件，第一回產生如此頭皮發麻之感！

  “可是那裏究竟有著什麽呢？為什麽錄像看不到？”白奈良神情專注，接過了張警探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對，此事太過蹊蹺，我感覺......我感覺像是有一雙手刻意抹去了我們的視線。”

  白奈良突然看向他，繼續問：“哦你難道覺得......這起案件是人為的？”

  “不然呢？總不可能這大白天毫無征兆就發生這種怪事吧？雖然人為的說法也是天方夜譚，但比起非人為我覺得還是能夠理喻些......搞不好這是什麽新研製出的秘密武器也說不準。”

  白奈良盯著他許久，目如鷹隼，暗光閃過明眸。

  張警探也不知怎地被他這種目光盯得渾身不舒服：“白警官？”

  “關於這件事情，還待慢慢去查。正如你所說，這必然是一起人為案件，但其後的水深的很，你應該清楚......”白奈良目光閃爍，令人捉摸不透，“如果沒搞好，可能會有喪命的危險！”

  張警探雖不知他此話從何而出，但此時隻覺得後脊泛起一陣涼意，甚至比起那混雜著冰霜的夜風還要冷上三分！

  這會兒因警察辦案，圍觀的路人雖充滿好奇卻也無法靠近，可仍有抱有僥幸的偷偷溜過來瞧上幾眼，其中就包括於彥。

  隻是當於彥好不容易再次靠近，卻恰巧撞上了某人。

  “你。”白奈良看到這個偷偷摸摸的男子的第一時間，便產生了一種熟悉感。然而於彥似乎也認得他，見到對方的刹那便想扭頭離開，誰知竟被一聲低喝給製住了。

  “你，過來！”白奈良驟然出聲，其反應相當之快。

  於彥心裏頓時暗罵一聲，但隻得姍姍轉過頭來，隨即道：“警察有事嗎？”

  “叫你過來沒聽見！？”張警探上前了兩步，表情肅穆地盯著他。

  於彥無法，隻好走上前去，這時白奈良才認出了他。

  “我認得你，兩個多月前咱們在警局見過......”白奈良不愧新晉大隊長，他的業務能力果真江月市中數一數二的。

  於彥聽他此話，內心不禁苦笑：這家夥該不是成仙了吧？怎麽長著這種記性的腦袋？

  不過他的臉上倒是未曾露出絲毫：“啊是白警官對咱們那會確實見過。”

  “你叫什麽名字？”白奈良擺出一副審問的架勢。

  “於彥。”

  “......我想起你了，是那次恐怖事件的目擊者？是不是在汽車維修站上班那位？”

  於彥點點頭，表示承認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白奈良語氣加重，一雙眼睛帶著懷疑的目光看向他，仿佛如放大鏡般能夠明察秋毫。

  “哦我家就在這附近，我剛好下班就看到這裏都是人，出於好奇過來看看，對了白警官......發生了什麽事啊？”於彥麵色驚訝，神態自然，顯然並不知情。

  “別多問！”張警探皺了皺眉，表情略顯不耐煩。

  “剛才看到我們為何想跑？”白奈良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自顧審問。

  於彥張望著他二人，神色間滿是不解：“咳......這不是不讓過來嘛我，我也就是好奇......”

  張警探一怔，看向白奈良一眼，見他臉龐毫無動蕩後，又轉過來露出嚴厲之色：“你也知道？”

  “我，我也是跟著別人過來看看的，沒打攪兩位警官辦案吧？我這就走......”

  於彥訕訕一笑，離去前還看著他兩人，似是詢問起他們的意見。當看到他倆並無阻攔之意，也就轉身而去了。

  待到於彥消失在人群中，張警探忽而出聲：“白警官，你剛才這是？”

  “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眼熟罷了。”

  白奈良語氣平淡，隻是他的眼睛卻不同於他的口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眼底突然浮現出了某一日的場景來——

  大雨滂沱下，一個人影在雨中身形模糊，他獨自交戰數人，身手超絕。片刻後他的對手盡皆倒在泥濘的地上，非死即傷。

  事後才知曉那幾人全是窮凶極惡之徒，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沒了蹤影，直到現在也沒有查出何人所為。

  看著於彥離去的背影，白奈良的目光逐漸變化，即使是離他最近的張警探也沒發現這一悄無聲息的變化。直到最終，變成了一柄鋒利的刀刃，欲將那張一幹二淨的白紙捅個窟窿......

  ......

  於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大聲質問：“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他口中的“你”，不是別人，正是盤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那位絕豔女子。

  雪落川倏爾睜開了雙眸，一股驚人的寒風頓時衝出，將一旁的窗簾刮得獵獵作響，更在於彥心中刮起了陣陣波瀾：她的實力似乎又恢複了一些！

  雪王座的真正力量顯然不是自己所能度量的，盡管隻是過了一夜，但對方卻像是改頭換麵了般，和昨日的她判若兩人，實力也如雲泥之別。

  “你的境界提升了？”

  當然雪落川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傲，這幾日下來於彥早就習慣，他也不指望對方會乖乖就範，能不發飆就算不錯了。果不其然，雪落川這回也沒有直接回答他，美眸轉向於彥之時，露出了一絲異色。

  “果然是突破了麽......”於彥聽此，也算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哎等等，你是怎麽知道的？”

  雪王座是如何知道的？僅憑一個照麵就看出了他的變化？

  “本座想知道自然能夠知道。”雪落川冷笑，依舊如往日般霸道十足。

  於彥不禁語塞，突然覺得這或許才是標準答案，要是她不這般說自己還覺得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錯，‘殘冰瞳’你也掌握了九牛一毛，在這一方小世界應該已自保有餘。”說到“殘冰瞳”，雪落川那雙如夢如幻的明眸中掠過一抹複雜，但一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不見。

  “謝......謝謝。”

  於彥忽然覺得有點臉紅，但還是厚著臉皮說了出來。

  “哼！別以為本座給你此招是多看得起你，隻是不想你哪天被某個凡人幹掉了，辱了靈修臉麵。”雪王座依然沒給他好臉色瞧，冷笑之際且帶著些譏嘲。

  “嘿嘿有王座大人傳授的這一神技，豈是自保有餘？就是成為那什麽‘一域之主’，也不成問題！”於彥突然開始施展他的馬屁絕學，施展起來真情流露，倒使人猝不及防。

  雪王座麵色一滯，隨後不僅沒多少欣喜，相反還輕啐一口：“若是你哪天因自大而差點丟命，可不要妄想本座來救你！”

  於彥頓露愁容：“不會吧？”

  見對方如此，雪落川也不知為何這才生出些快意，嘴角隨之上揚。

  “話說回來......王座大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不得當。”於彥忽然表情變了，變得相當誠懇且又認真，“為什麽要殺那兩個無辜的凡人？”

  那一地的冰霜，兩位凍成冰雕的死者，於彥當然明白這是何人所為。

  “無辜？”

  然而雪落川麵色微變，氣勢陡然凝聚，霎那間便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風撲麵而來。

  “那是他兩隻螻蟻自尋死路！”

  （此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