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氣息太近了, 已經到了耳邊, 輕輕打在雲悠的耳廓上。

  “我趁人之危了，雲悠, 你介意我現在標記你嗎。”

  ——

  有一瞬間雲悠以為斯凱在這樣的高壓環境下終於發瘋了，她原本想偏開頭, 還沒有來得及定義這一行為是為了好好審視一下這個人到底發瘋沒有還是與他拉開距離, 沒想到隻是稍微動彈她的臉頰便擦過了斯凱的。沒辦法, 兩個人離得太近了, 隻是這個距離有些稍微超過雲悠的預期了。

  伴隨著不知道是詢問還是宣告的語言，斯凱已經來到了很近的地方，氣氛正在發生變化，有些超乎預料和難以掌控的情緒正在悄悄的抬頭。有別於危險, 並不是充滿惡意，但同樣讓人難以將它與友善聯係起來。

  這種潛在的危險感讓雲悠本能的抗拒, 此時拉遠距離反倒顯得氣勢輸了，於是保持著著令人感到排斥和些微不安的微妙距離，她皺著眉頭警告：“斯凱，退開。”

  說話間，她甚至能感受得到自己口中吐出的溫熱氣息打在斯凱的皮膚上有彈回來的那一部分，簡直就像言語時她的嘴唇已經擦過了他的臉頰一樣。這不知名的危機感已經爬上了脊背, 令人提高警惕的不是它的致命性, 而來自於…來自於雲悠自己也不知道, 更像是寫入骨頭的本能。

  她對於自己能輕而易舉的製服斯凱沒有一點懷疑, 在這種距離, 除非對方準備充分，或者打算用槍，否則單憑力氣和反應他是不可能比得過自己的。更何況帶電武器在黑暗中隻要啟動就會有藍光閃爍，在電火花的聲音通過介質進入耳道前將他按到。

  她意外的沒有思考關於斯凱“王權碾壓”的優勢，幾秒種後她才發現了這一點。可盡管發現了，她的大腦卻陷入了短暫的呆愣之中，連自己也沒發現她似乎從來沒有思考過斯凱對她使用這種能力的對策——簡單來講，她似乎在心裏已經認定這個人不會對自己使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強大會帶來膨脹的自信和威懾，會令敵人和對手感到恐懼和威脅，她對父親確實戒備又提防，獨自麵對的話，她現在也沒有想出什麽對抗王權的好辦法，但對於斯凱，這種束手無策的厭惡和下意識想要將危險扼殺的想法連一閃而過都沒有。

  思索時，斯凱已經主動後退，拉開了距離。

  “我認為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這種時候。”沉默持續了片刻，她首先開口：“我無法被暫時標記，斯凱，你剛才應該也發現了我沒有外露的腺體，咬我也沒用。追兵很快就會過來了，就算是沒有照明，失去動力能源也不能拖延很長時間，而你我都知道如果不能及時脫離這裏，我們都隻有死路一條。所以這種時候跑一個賺一個，不用糾結那麽多。”

  這不能算作是解釋或者寬慰，大概算是反駁和說明，曖昧的邀約直接成了解決問題的一種手段，之前難以言喻的氣氛被衝的七零八落。心中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雲悠繼續道：“而且我們誰能逃出去還說不定呢，我可不認為自己會是在這種連天空都看不到的地方。”

  斯凱一言不發。那個在他自己看來略帶卑鄙的提議被否決的時候他甚至生出一種慶幸的心情，真是可笑，那本就是他自己提出的決策，提議者竟然在為自己的提議被反駁而竊喜。

  這件事情確實不應該發生在這裏，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做任何超出計劃的事情都是愚蠢黁行為。但是那些不愚蠢的行為之中沒有一條能掩蓋住雲悠的味道，左牆定律，在這裏，雲悠被抓住隻是時間問題。可是現在，他們也隻有一條路可以走——當林德曼的飛行方隊出發完畢，通向外界的通道再一次關上，那麽等待他們兩個也隻有相同的結果。

  隻是他不想放棄。雲悠已經表明了態度，她說這種時候走一個賺一個，明擺著就是打算去吸引火力。這與他來這裏的目的相悖，不管是基於償還、愧疚還是其他的感情，他都想要雲悠活著。驕傲如她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決定，本身就讓人足夠難過的了。

  黑暗中沉默蔓延，斯凱幾次想張嘴說話，他覺得自己可以無恥到底，反正已經奪走了她一半的生命，在拿一點別的好像也沒什麽，反正他是個混蛋嘛，一個空賊，把看上的東西搶過來不是常規操作嗎。

  天人交戰時，他聽見輕微的金屬碰撞響動。雲悠已經開始將地上的武器往自己身上裝了，他必須有所作為。

  於是他咬了咬牙。

  “雲悠，你想活嗎？”

  “想的。”

  她說著，動作沒有停下：“但如果情況不允許，那讓我活不下去的人，也絕對別想活著。”

  看來她是下定決心了。

  在她推開門之前，斯凱拉住了她的手臂。

  “雲悠。”他叫了一聲：“原始標記，我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完，這樣你的信息素問題不用再讓人頭疼。如果標記的過程持續時間很短暫，對於體能的消耗應該比單獨行動更少。你我之間配合一向默契，這種時候我還是認為不要分開行動更好。”頓了頓，他放低了聲音，祈求一般：“我來是為了救你，不是為了讓你送死——我想要你活著，哪怕隻有你活著也行。”

  “你不是，也想活著嗎。”

  手中握著的手臂肌肉繃緊了，她仿佛隨時準備爆發一樣，仿佛有咯咯的咬牙聲出現了片刻，最後消失。

  “.…..你有多大把握？”他聽見雲悠這麽問。

  她的手臂放鬆下來，口氣像是詢問駕照考試是否通過一樣平常，這件事情在她看來隻是一種解決問題的途徑。

  他飛快回答：“我會盡力。”

  “你之前…做過嗎？”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點遲疑，這份遲疑自然而然的被斯凱歸結為對裝備不熟悉帶來的不信任。

  “沒有，我也第一…啊！”話還沒有說完，他感覺什麽東西被大力的扔到了他的臉上，把人砸的往後趔趄了一下，原本蹲在地上，被這一攻擊直接打的坐下差點翻後去，鼻子一陣酸楚，他覺得自己說不定都流鼻血了。

  雖然知道雲悠做事情一向隨心所欲，但…這種反應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啊。之前的詢問讓他一時之間拿不準這是不是拒絕的信號，但這種時候趕緊起來準時沒錯的。於是他一隻手正要撐到背後的地上，另一隻手要去把砸中他臉的東西扯下來——那東西有點奇奇怪怪的，砸他的時候還是一團，砸中之後就散開了。

  但這動作被人製止了。

  製止他的手因不明原因指尖冰涼，握住他手臂的時候甚至讓人不自覺地悚了一下，他支撐地麵的動作被打斷，這要倒不倒的姿勢隻僵持了片刻，隨後，他便在那隻小手的牽引之中向後倒了倒，半躺下來。

  雲悠的聲音在很近的地方，呼吸，心跳，動作帶來的窸窣，如同一下又一下的鼓點打在斯凱的心上，他突然覺得有點喘不上氣，還有點口渴。

  “那也好。”他聽見雲悠說：“那就一起，學習學習。”

  啊？

  他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空白中，雲悠鬆開了桎梏著他的手，於是他無意識的繼續了之前的動作。之前他的這隻手正想探索一下到底是什麽東西在砸中了自己之後蒙住了他的臉，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那是雲悠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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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們，車輛禁止上路，這一段沒有群的小夥伴你們可以腦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