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個屁，長河落日圓個蛋！”

  一望無際的大漠裏，張易騎著駱駝跟在淩雁秋和素慧容身後，嘴裏麵嘀嘀咕咕著，蒙在麵罩底下的臉有些呆滯。

  黑衣人叫淩雁秋，行走江湖是為了找一個人。

  渣男，趙懷安，也就是他冒充的那個人。

  趙懷安原本是前兵部尚書楊宇軒的部下，在楊宇軒被東廠陷害之時，為了報答對方的知遇之恩，奮力營救其子女，從而成為朝廷欽犯。

  在流落江湖的那些年裏，趙懷安聚集了一些誌同道合的武林高手，共同對付東西兩廠，其中就有淩雁秋。

  後來淩雁秋對趙懷安芳心暗許，趙懷安也喜歡上了淩雁秋，可是好景不長，這貨覺得自己的存在會跟淩雁秋帶來無窮的危險，於是不告而別。

  從那以後，淩雁秋就開始尋找趙懷安，以至於冒充他的身份，擊殺東西兩廠的人，想要把他引出來，也就有了紅石穀那件事。

  張易和淩雁秋護送素慧容出關已經過了十餘天，這些事情早就弄清楚了。

  “道長在嘀咕什麽呢？”

  淩雁秋騎在駱駝上，身體跟著駱駝的節奏搖晃著，偶然聽到張易的嘀咕聲，於是笑著問了一句。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淩雁秋發現張易在行事作風上並不像是道家之人，反而更像是武林人士，不過他一直穿著道袍，以道家之人自居，淩雁秋也就沒有揭穿。

  “寫詩的都特麽是騙子！寫小說的也是，特別是羅大忽悠。”張易騎著駱駝跟上來，問道，“你覺得是不是這樣？”

  “何以見得？”

  張易指著漫天風沙道：“咱們進大漠也有好幾天了，你看看這沿途的景象，哪有大漠孤煙直的樣子，這裏風沙漫天，但凡是有點煙都能被吹散了，還能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就更搞笑了，一路上連條小河溝都沒有，還長河呢……”

  “確實。”

  淩雁秋聞言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了月牙，不遠處的素慧容更是咯咯直笑，想要引起張易的注意，可惜張易一路上都不怎麽搭理她。

  張易之所以會這樣吐槽，其實是因為他的江湖夢破滅，後悔跟著倆人來關外了。

  行走江湖，四海為家，聽起來很瀟灑。

  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上個位麵他混了兩年江湖，覺得還不錯，因為那時候到處都能看到人。

  但是在這個時代，特別是中原之外的地區，上百裏荒無人煙是很正常的，這意味著沒有補給，沒有地方歇腳，隻能風餐露宿，與孤獨為伍。

  對於那些江湖俠客來說，一旦沒有了幹糧和水，死在外麵變成路邊枯骨都是正常的。

  江湖，不是童話，一點都不美好。

  張易剛穿越時的紅石穀屬於陝西地區，那時候沿途經常會遇到城鎮，再不濟也會有村落和驛站。

  自從他們進入大漠，可能是路線的原因，連驛站都沒遇到過，淩雁秋帶的幹糧已經所剩無幾，要不是張易帶了大量的食物和水，恐怕她和素慧容的日子非常難熬。

  “到龍門了，我們在前麵歇一下吧。”淩雁秋指著遠處的斷壁殘桓道。

  “龍門？”

  淩雁秋解釋道：“主要是那裏的兩塊石碑，上麵刻著四百年前的西夏文，經過長年的風沙侵蝕，隻剩下頭尾的龍門二字依稀可以辨認，所以這個地方就叫龍門。”

  “原來如此。”

  “過了龍門，往西不遠就是玉門關，到了那裏我們就可以返回了。”淩雁秋看向素慧容，“到時候你可以放心大膽地離開，西廠的人是不敢追出去的。”

  素慧容苦著臉道：“啊？你和道長不跟我一起走啊？”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隻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還有自己的事情。”

  “哦，好吧……”

  過了不久，三人來到石碑那裏，把駱駝拴好便跑到斷壁殘桓那裏躲避風沙，順便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大漠裏的風沙不是一般的大，在這裏走一天，等到了晚上就會發現，能從衣服上抖下好幾斤沙子，而且頭發裏麵也會有很多沙子，再加上不停的出汗，身上的味道……

  在工地上幹一天活都比這幹淨。

  所以在大漠裏行走江湖一點都不瀟灑。

  “別啃你那幹巴巴的餅了，吃這個吧。”

  張易從包袱裏拿出幾塊壓縮餅幹和牛肉幹，遞給了淩雁秋和素慧容。

  離開紅石穀後，張易在路過的鎮上買了許多東西作為偽裝，所以他的駱駝上掛著好幾個包袱，裏麵都是些後世的幹糧。

  一路上張易就是吃這個過來的，條件艱苦了一些，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相比之下淩雁秋就淒慘多了，這麽一個高來高去瀟灑無比的女俠，實際上窮的叮當響，恨不得把一文錢掰成兩半花，買的幹糧都是些耐放的餅子之類。

  其實這也不奇怪，畢竟淩雁秋行走江湖全靠著往日的積蓄，她又不幹攔路搶劫之類的勾當，自然沒什麽錢。

  女俠都混成這樣了，張易的江湖夢也就徹底破滅了。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挺好吃的。”淩雁秋嚼著壓縮餅幹問道

  她現在對張易越發好奇了。

  從一開始那首從未聽過的《箏鋒》，到他換過的幾件華麗道袍，再到仿佛永遠都花不完的銀子，以及包袱裏各種各樣從未見過的吃食……

  更加怪異的是，這家夥總是能拿出一些包袱裏沒有的東西，就像隨身帶著個百寶箱似的。

  “壓縮餅幹，用小麥粉、糖、油脂、乳製品作為主要原料，經過烘烤、粉碎等多道工序，再加入幹果、肉鬆之類的輔料，最後壓製而成。”

  淩雁秋一臉迷茫，幹糧還能這樣做？

  “那是什麽東西？”素慧容突然指著天邊，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張易和淩雁秋扭頭看去，發現是一片黑壓壓的東西聚集在空中，正在向著這邊席卷而來。

  “好多的烏鴉！”張易詫異道，“大漠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烏鴉聚集在一起？”

  “它們這是在逃難，快找地方躲起來！”

  烏鴉群越來越近，淩雁秋趕緊拉著素慧容和張易躲到一處凹洞裏，並且拿出一件衣服擋在洞口，避免遭到烏鴉群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