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兄弟來到代郡之後，很快就接手了此地的政事，在劉和這個旗幟下，那些劉虞舊部立刻就表示了服從，交出了手中的權利。前些時日的混亂突然消失，就像從未發生那樣，一時尋不到敵手的蹤跡使得辛評暗自惱怒，但他還是將詳情書信給了袁紹，但袁紹沒有立刻回，他在等著正麵戰場的結果。

  天河山附近的戰鬥仍在進行，來試探的袁軍比之前更狡猾。在森林，山脈之間上演著黑暗森林式的戰鬥，不知何時，從麵前和身後都會冒出一支不知是敵是友的隊伍。

  在信息不通暢的當今，這樣的戰鬥絕對是拿命在填，天河山東麵的河穀之中幾乎堆滿了屍體。這次王零特地來到了最前線，因為一開始的戰損讓所有人都知曉來者不善，他隻能盡量憑借對地形的熟悉程度和裝備去和袁軍較量一番。

  一開始倒是有來有往，但最危險的時候，袁紹軍中的精銳已經衝到了王零的帳前。實在是無人可用，趙大，張燕和麴義三人帶走了幾乎所有的士兵，而留給他的隻有不到兩千。但就是憑借這千餘人和袁紹的精銳猿部在關前僵持了兩月之久，隨著奇襲壺關的楊堃回師，這支真正的野戰軍進入戰團，如利刃般截去了猿部的退路，一場殲滅戰正式展開。

  叢林之中，王零努力集中精神，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進入夏季後，叢林的悶熱，和蚊蟲成為軍隊的大敵，也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他，他這半個月盡量沒有去處理任何政務，從四方傳回的消息也都被閑置，但是他還是感覺到莫名的煩躁。

  “你不該來的！”雷恩在一旁說道，他一直注意著王零的身體情況，這段時間坐鎮中樞一步步發布各條命令，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也沒有之前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了。

  王零揉了揉太陽穴：“放心！我知道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幫不上什麽忙，不會上前去給你們幫倒忙。但是我來了，至少所有人能放心一點。”

  聽到這，雷恩也不再多說，他向來是不太會勸人的，而且王零說的也有些道理，至少他在，不說別的，最起碼能給傷員包紮。

  這個指揮係統也在朝著包圍圈前進，隨著包圍圈的逐漸壓縮，雙方的壓力都越來越大，但是敵軍的規模也漸漸顯示出來，留在包圍圈未撤至平原的人還有八百多人。

  他們被逼入一道狹小的河穀，河水不深，淹不死人，他們已經彈盡糧絕，失去與中樞的聯係意味著，他們幾乎不可能再得到救援。

  他們背靠背圍成圓形的防禦陣型，手中的單人盾牌不可能形成有效的防護，這是完全模仿山中的臂盾，但是他們的盾中少了可以進行反擊的小弩，而且不同盾牌的規格也不同，雙方的科技樹就在那裏，袁紹就算投資再多也不可能完全組織起一支一樣的隊伍。

  “就地紮營，將傷員治好，防備敵人的臨死反撲！”王零當即下令。八百人，強吃的話還會造成很多傷亡，但是若多了這麽多俘虜，那麽為了防備這些人生亂，也必須要有足夠多的人去看管。

  而全部殺掉的話那就更與河北的百姓產生仇隙了，這是王零不想去做的事，不是因為他仁慈，而是袁紹肯定會借機宣傳黑山如此如此，不得民心，意味著山中的情報工作就更難做了。

  若是幾年前有這個選擇，那他一定會留下這些俘虜，他們不僅可以作為談判桌上的籌碼，而且可以派人去接他們父母，試著去招降他們，就像對牽招做的那樣。但是戰端已經開了，被這些人牽製軍力，不管怎麽來說都太蠢了些。

  “你說，我們要不要留下這些人？”王零隨口說了句。他希望身旁有一個謀士之類的上前諫言說什麽“主公不能殺！自古明主……”之類的，但是一個都沒有。山上都是些不善言談之人，這些武人自趙大起都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而王零辛苦培育出來的以孫禮為代表的的人才更是如此，見識到了王零帶給他們的知識，或許是被王零懟怕了，也都不怎麽反對了。

  果然如王零所料，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他歎了一口氣，看向不遠處的圓陣，他們似乎也沒有投降的意思，那就這樣僵持吧，總要死些人的，赴死之人就算阻止也會慨然赴死。

  王零等著他們的主動投降，這樣或許能讓他的負罪心輕一些。

  時間緩緩推進，他還沒動手，裏麵自己就開始殺戮。

  “那便殺吧！”王零自言自語道，這個對方自亂的機會是必須要抓的，沒有原因。戰鼓擂響，早已等候多時的指揮大喊：“放！”

  小弩齊發，並無巨大的殺傷力，這種弩隻有近距離對要害才有作用，但是吸引他們注意才是主要目的。所有人一擁而上，此時不需要什麽戰陣，對方一觸即潰，但是這也是他們趁亂逃出的唯一機會，但是等待他們的還有另一排絞殺。

  不需一刻鍾，戰事已定。軍隊將堵塞河道的屍體拉到岸上，幹涸的岸邊已經堆滿了幹燥的木柴，焚燒的火焰與被血液染紅的河流構成一幅還算和諧的畫卷。

  ……

  回到山裏已經是兩日後了，哪怕再想家，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屍體要處理，不然出現瘟疫誰都擔不起，將士的撫恤和安排，這些王零不是主管的，但還是要過問一下。

  還好其他地方沒有什麽緊急的消息，這讓他能安穩地回到家中。山中的軍事管製尚在進行，道路中巡邏的士卒也會檢查王零的證件，這個緊急狀況這兩天還要持續，近些日或許就會取消了，袁紹軍撤出山林後，沒有再朝這邊進軍的狀況。

  王零一步一步地上山，山上的教學尚在進行，但是多了軍隊的監管。

  熟悉地走回自己的那間院子，門前的女兵看到王零，立刻讓開了道，王零還是拿出了證件讓她們過目之後，才走進家裏。

  “回來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