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大學
作者:wling      更新:2021-03-31 23:31      字數:4671
  送走他們之後,劉公才慢悠悠地問道:“子餘,你的計劃有幾成把握?”

  “沒有把握!”王零重新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小口喝著,“這件事的主動權根本不在我們手裏,隻要袁紹巋然不動,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劉公並不覺得意外,因為每次王零做計劃總會這麽說。

  王零繼續說道:“他和我們說這件事,主要原因還是要看一下我們的實力,說白了就是看一看這個地方值不值得他留下。至於臧洪,和他有半毛錢關係,一個涼州人,一個廣陵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要不是父親你在這裏,而且趙大和他有救命之恩,他肯定不會考慮上山的。”

  “那我們還要去救臧洪嗎?”孫禮緊接著問了句。

  “當然,”王零起身整理了一下桌麵上的圖紙,“我對那個人其實也很感興趣。記得青州黃巾嗎?在他擔任青州刺史的那段時間,青州黃巾離開青州去了兗州,當然這也不全是他一個人的功勞,北海相孔融,平原相劉備,還有青州刺史田楷都有功勞。”

  “怎麽會有兩個青州刺史?”

  王零笑著說:“袁紹任命了一個,公孫瓚任命了一個,這不就兩個了!”

  “他們怎麽有權力任命州刺史這等官位?”劉公皺了皺眉頭。

  “我聽說過一句話:闗東起兵,以漢為亂者,無問大小,終於臣仆簒盜,喪名失節,以苟其生,惟洪可以免焉。這裏的洪就指的是臧洪,這也是我想多謀算一番的原因。”王零說著拿出一張紙,將那句話寫在上麵。

  劉公拿到手中,看到後笑著說:“你的字還要再好好練練。”

  “說到字的話,父親你閑來無事和衛叔把楷書中那些繁雜的字體再給簡化一下,畢竟要印刷的話,複雜的字體印出來也隻有一團糟。”王零說。

  “好!”劉公笑著說道。

  “諾!”衛覬拜道。

  隔日,王零帶著孫禮和林蔚繼續往山上走,這一條路已經完全變成了階梯,但是坡度較緩,爬的也不是很累。

  沿途逐漸少了人煙,越往上植被就越矮,快到山頂便是大片的草原,隻是如今被茫茫冰雪覆蓋,遠處還有牛羊的身影,這一部分區域基本上用來放牧。

  臨近山頂,便能看到大學的校門,正有一些學生正在清理著門前的積雪。

  走近後,王零才發現,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少,有些年齡不大的孩子也在裏麵忙碌,還有一些家長同樣在做著清理的工作。

  看到這畫麵,王零眉頭緊蹙:“怎麽這麽多人?”

  孫禮連忙搖頭道:“我沒有強迫他們,都是他們自己來的,說是給自家孩子打掃,那些小孩子都是說要考進來,所以提前給自己上學的地方打掃的。而且我隻開放了門口廣場和後麵操場的區域給他們,至於藏書閣,宿舍,教學樓這些地方現在都還空著。”

  “嗯!還是讓他們回去吧,馬上春耕了,沒必要讓他們待在這裏。”王零輕聲吩咐,沒有再管那些人,徑直往裏麵走去。

  剛剛進門,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日晷,離之不遠處有一鼎大鍾,還是托五台山靈鷲寺的和尚造的,聲音宏亮,用於上下課的報時。

  從這裏,分開了左右兩條路,分別通往左院和右院,主要是一文一理,下轄的什麽儒墨工商這些都包含其中,正中便是巨大的藏書閣。這是唯一的三層建築,除了下麵兩層藏書之外,最上層被王零用來看天。但是如今大的望遠鏡還沒有造出來,上麵現在還隻有小型的放在那裏,裏麵有完整的渾天儀和相應的知識,還有王零寫的幾篇天文學理論,隻是現在沒人能參的透。

  再往後走是巨大的操場,除了王零畫出來的跑道外,其他和訓練的各個營地沒有不同,在操場後是一個五角樓,這同樣是王零的惡趣味。裏麵正中央的巨大房間內是巨大的沙盤,在外圍則是一個個小房間,中間由走道相連接。

  這裏是山頂,再往後就是分成三部分的宿舍區域,正中間是教職員宿舍,兩側是男女生宿舍。

  這個地方本來沒準備修這麽大的,那個五角樓也是最後才改的樣子,裏麵還是正常的四麵牆。後來越修越大,眼看收不了手,王零幹脆放飛自我,但直到一年前修完時,王零心裏還有一個大的講堂沒建,後來幹脆不建了,直接將那些回音的材料給山下的大廳給修繕了一下。

  但山上取水不方便,整個大學就隻能成了這個大小,和後世的大學根本沒得比,就連雒陽城裏太學都比這還要大。

  “兄長,那些人都已經遣散了!”孫禮來到五角樓裏,對著盤腿坐在下麵的王零拜道。

  “劉公不在,沒那麽多禮節,隨便點。”王零說道。

  “好!”孫禮走到王零身旁,看著他擺弄著那塊標著袁紹名字的旗幟。

  “說說你的看法吧!”王零指著地圖上那個東武陽城池的地方問道。這地圖上並非昨天王零說的不知東武陽為何處,相反,記載的頗為詳盡,甚至城池下麵的數字都標注著軍隊趕到那裏需要多久。

  孫禮直接指著鄴城說道:“我們的實力並非不能直接長途奔襲鄴城,隻要鄴城受襲,袁紹必然會心驚,東武陽之圍必然能解。在其將我們合圍之時繞道內黃、繁陽,一支大張旗鼓地自林慮回山,另一支自陰安至東武陽,再派一支至黎陽監視濮陽軍隊動向,我們可以直接在袁紹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將臧洪從東武陽救出!”

  王零歪著頭說道:“我們的目標可不是救下他一個人,我們隻能保存整個東武陽城。”

  “可你不是說過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嗎?”孫禮不明白。

  王零笑道:“這些我們都知道,可臧洪從決定堅守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了。他並非是走投無路,而是自尋死路。我們要做,就要解決所有的問題,這樣才能換取和他平等交流的機會。不然他這種人肯定連我們的麵都不見。”

  王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頭問道:“算了,不談這個,學校的事都安排的怎麽樣了?”

  “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隻是入學的人數有點少,隻有十幾人!”孫禮跟上王零的腳步,回答道。

  王零聽到他的話略微有點不喜:“具體幾人!”

  “包括我與林蔚在內,隻有四十三個人通過了你出的試卷,但是其中大部分都已經到各地任職,隻有剛剛中學畢業的十三人再加上我們,總計十五人決定繼續讀書。”孫禮連忙說道。

  感覺到有些頭疼,王零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他們是把職位當借口,覺得學了那麽多就夠了?”

  說著王零又歎了口氣:“算了,山裏一直在缺人,他們不來就不來吧!”

  “那我們還按原計劃開學嗎?”孫禮問。

  “開啊!怎麽不開,撥了那麽多預算,不開不就浪費了嘛!”王零伸手拍了拍孫禮的肩膀,繼續說,“人少我也能輕鬆一點,順便趁這個機會給中小學的教師再做一次培訓。”

  “公務院裏的事,你不去忙了嗎?”

  王零揮了揮手:“不去了,山裏現在緊缺的是人才,山上隻要維持住現狀發展下去,沒什麽天災人禍,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看著再次陷入沉思的王零,孫禮沒有繼續打擾,而是靜靜地離開了。

  王零一個人坐在沙盤之中,他現在心裏很迷茫,想不清楚很多事。他太自以為是了,以為百姓需要知識,需要自由,但忘了他們隻需要像個人一樣活著。

  時間緩緩流逝,王零一個人待在裏麵仿若木雕。外麵下起了小雨,但依然沒有打擾到他。

  雨勢不大,這時候的山頂,雨中還夾雜著一些雪花。王零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好喜歡這種安靜的時候。

  “duang~”鍾聲響起,慢悠悠地三聲是下課的節奏,上課則是急促的,很容易分辨出來。

  王零伸了伸懶腰,走出五角樓,邊緣的屋簷處構成了一道雨簾,透過它,王零勉強從霧蒙蒙的遠處看到一個身著蓑衣的身影。

  孫禮跑到屋簷下,懷裏還夾著另外的一身蓑衣:“兄長,未時了!”

  “嗯!鍾是你敲的?”王零問道。至於時間,他在出來前,看了看漏刻就知道了。

  孫禮點了點頭:“是我,如今山頂就我們兩個人,林蔚午時就已經下山了!”

  王零看了看他的身材,如今隻是稍顯瘦弱:“走吧,該回去吃飯了!”

  在下山的路上,王零隨口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都過去六年了,時間過的真快!”王零感慨著,“你有什麽理想嗎?”

  “什麽?理想?”

  “就是你將來想做什麽?是封侯拜相,還是家財萬貫。”

  孫禮仔細想了很久,看了看身旁那個隨意的身影,反問了一句:“兄長,你的理想是做什麽?”

  王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笑著說:“我,一介庸人,最大的理想就是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兄長又在說笑了。”

  王零攬住孫禮的肩膀笑著,隻是笑容中帶著一點疲憊。

  回到家裏,雨已經停了,隻是天氣仍舊陰沉沉的,給人很不好的感覺。

  在褪去蓑衣後,王零在水池旁洗了洗手,然後徑直去了廚房。廚房裏分外整齊,雷恩在掌廚之後強迫症越來越嚴重了。王零熟練地拉麵,煮麵,在配上一些剩菜,簡單做好兩碗拉麵。

  剛出門,就碰上了靠在牆邊的雷恩。

  “這些事,你交給我就行了!”雷恩依舊是酷酷的樣子。

  “不做的話,手會生的!”王零將其中一碗遞給他,“送給你兒子!”

  “他中午吃過了,是林蔚給他送過去的。”雷恩接過碗筷。

  王零怔了一怔,反倒笑了起來:“他們倆的婚事你準備什麽時候給他們操辦?”

  “他們還小,再過兩年,我聽說他們兩個之間還有什麽賭約,你知道麽?”雷恩跟在王零身後。

  “小孩子的事,我哪清楚?”王零找了一個牆角,靠在那裏吃著。

  雷恩也端著那碗麵在吃著,沒一會兒就見底了。

  “你們果然在這兒!”孫禮突然間出現,對著王零行禮道,“劉公在等你。”

  “好!”王零抱著碗跟著孫禮往書房走。

  偌大的書房裏,隻有三個人在,那位墨者和劉公正坐在一旁下棋,衛覬正在校對著一些書文。

  王零在門口將碗筷遞給了跟上來的雷恩,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了進去。

  “父親!墨老!衛公!”王零對三人分別拜了拜。

  “不必多禮!”劉公招招手讓他過去。

  待王零走到他們近前,劉公才指著桌子上的一堆圖紙問道:“這些都是老墨的問題,你聽他講吧。”

  “小子,先給老夫說這些東西用作何處?”墨老捋著胡子問道。

  “車!”王零看了看昨天畫出的簡圖。

  “什麽車?”

  “自然是所有的車。這些結構機關可以推廣至所有的車駕之中,墨老你自然可以看出來。”王零說。

  “我做不了!你畫的這些東西尺寸太小。”墨老指著其中的幾個說。

  “嗯!精度不夠的問題我有考慮到,但是隻能先試試,後來再慢慢調整,這些零件,你先做好模具,交給煤爐廠那邊,讓他們做成幾個試作品。”王零沒把這些放在心上。

  “要不你接手這些活吧!”劉公插嘴道。

  王零看了看劉公,又看了看墨老,無奈地說:“你們有什麽安排直接和我說就行了,不用這麽拐彎抹角。”

  墨老笑道:“還不是老劉,他想著抓緊把這些經書給立起來。”

  “什麽就怪到我的頭上了,還不是你說不想做這些鐵器活了,年紀大想休息一下。”劉公氣急,胡子都開始亂飄。

  王零一臉黑線,看來是兩人恰好有了這個想法:“我們不是檢查過,有些碑文被破壞了嗎?”

  “嗯,但還好損失的不算嚴重,這幾個月已經複原了大半,前麵的已經開始刻了。”劉公說道。

  “石材你們選用的哪種?”王零隨口問了句。

  說到這,墨老興奮地說:“用的從恒山那邊出的純黑花崗岩,黑色的純度比熹平石經所用的還要高。”

  “你們喜歡就去做吧,這些東西我會另外安排人的。石經刻好運到山頂去,放在大學裏。”王零伸手整理了桌子上的圖紙。

  “哦對了,剩下的石材別再讓人那麽勞累地搬運了,我之前不是給你畫過軌道的圖紙麽,就是在礦洞裏用的那種。沿途邊鋪設邊走,繞遠路也不要直接上山,讓那些騾子去拉車。”王零走到門前才想起,扭頭囑咐道。

  墨老應下,扭頭就對著劉公說:“你看,我就知道跟這小子直接說肯定會同意的。”

  劉公才不理他,小跑到王零身邊,小聲說道:“零兒,回去催促筠兒早些將《公羊傳》及後續缺漏部分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