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百的語氣裏透著惋惜，緩緩說道：“於是張青山的天賦就這樣一點點地被消磨殆盡了，他再也畫不出來了。”

  陳楠聽到這裏的時候，還是有些意外的。

  因為剛才聽張大百說張青山是他非常得意的徒弟，既然都可以得到張大百的認可，想必也一定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

  “主人，我突然想到了布朗特。他也是天才少年，但是你看看人家的品行怎麽這麽好呢。”小黃雞有些氣呼呼地說道。

  “是啊，我也想到了布朗特。”陳楠在心裏對小黃雞說道，“看來這個張青山一定是叛徒！”

  “哈哈！小黃雞，你這個話說的還真的是一語雙關呢。”陳楠在心裏調侃道。

  “張爺爺，那……張青山後來做不出來畫作了，是不是……”陳楠的心裏已經想到了這個故事的後續了。

  “陳楠，你這麽聰明的一個孩子，肯定是也可以猜出來了。”張大百笑了笑，眼神透著一股暗淡，緩緩說道：“他為了可以繼續和那些商人合作賺錢，就開始偷偷把我的字畫拿出來進行高價售賣。”

  “但是紙是保不住火的，這件事情最後還是被我和曼嬈給發現了。”張大百緩緩說道：“我當時真的是火冒三丈，但是張青山跪在地上求我……他畢竟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孩子……”

  “張爺爺……”陳楠聽到這裏的時候，心裏真的不是滋味。

  張大百笑了笑，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陳楠，我當時就心軟了，張青山說這是最後一次，讓我簽一個合同，同意售賣我的十幅畫作。”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微微閉了閉眼睛。陳楠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是張大百心裏的一個痛處，這麽大年紀的人了，還要經曆這樣的事情，真的讓人很心酸。

  “張爺爺，您不要太難過。”陳楠安慰道。

  “曼嬈的父母早些年出車禍離開得早，所以我把曼嬈當作我的掌上明珠，而張青山也是我一手養大的，他們兩個人對於我來說，就是親人……”張大百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喝了一口茶水。

  “主人，張爺爺真的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了，我好難過啊。”小黃雞淚眼汪汪地站在張大百的肩膀上看著他，說道。

  “我聽著心裏也挺難過的。”陳楠也在心裏對小黃雞說道，“張爺爺這麽大年紀了，經曆了白發人送黑發人，還要經曆自己徒弟的背叛，還有現在這筆巨額違約金，真的是讓人心酸。”

  “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份合同竟然有問題！”張大百深吸一口氣，語氣有些憤怒，緩緩說道：“我當時簽這份合同的時候，因為還是顧念和張青山的親情，所以對他還是存有信任的，所以並沒有仔細看。”

  “但是最後卻發現這份合同裏……竟然寫著……寫著……”張大百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陳楠連忙伸手輕輕拍了拍張大百的後背，然後拿起茶壺給張大百的茶杯裏麵添上了熱茶，輕聲說道：“您別著急，慢慢說。”

  張大百看了陳楠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喝了一口熱茶。

  “那份合同裏麵竟然寫著，要讓我用五十幅畫作來給那些商人，根本就不是十幅！”張大百對陳楠說道。

  “什麽！”陳楠有些驚訝地說道，“竟然從十幅變成了五十幅！”

  “陳楠，你可能不太明白。在我們這個行業裏，最在乎的就是名譽了。如果隻是十幅畫作，我還是可以幫助張青山的，但是十幅畫作我承諾的時間也是在三年之內。”

  “因為我們做藝術的，第一靈感不是經常有，而第二如果不是發自內心而做的藝術，那就是腐朽的。”張大百緩緩說道，“我們這個行業不求數量，隻求作品的質量。”

  “這五十幅畫作，我就是到死可能都畫不出來了。”張大百的臉上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繼續說道：“我都這把年紀了，也不想壞了自己的名聲。”

  陳楠聽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主人！這個張青山可真不是個人！”小黃雞氣憤地說道，“張爺爺怎麽說也是張青山的爺爺了，他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是啊，真的是狼心狗肺啊！”陳楠在心裏也氣憤地罵道。

  “後來我去找張青山理論，但是……”張大百的笑容透著一絲諷刺，繼續說道：“但是他已經人去樓空了。”

  陳楠對於這個結果已經想到了，但是當張大百真的把這件事情給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覺得非常難受。

  他雖然氣憤，但是更多的還是覺得悲涼。

  陳楠實在是想不出，張大百把張青山一手帶大，把他當做親人一般對待。張青山怎麽就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呢！

  “那份合同上麵寫著，如果違約的話就要償還巨額的違約金。我不想侮辱我的藝術，於是就封筆了。”張大百堅定地說道，“我就是傾家蕩產，我也不想出賣自己的畫作……”

  “張爺爺，我非常理解您的感受。”陳楠連忙說道，“您也別太生氣了，還是身體最重要。”

  “陳楠，你是一個好孩子。”張大百轉頭看向張青山，繼續說道：“我現在已經不再那麽憤怒了，隻是覺得不值得……”

  “曼嬈和張青山一起長大，她把張青山當作親哥哥，所以她當時也接受不了這件事情。曼嬈其實也很傷心，她已經把自己的多年的存款都拿出來了，就為了幫助我這個老頭子解決這件事情。“

  張大百的語氣裏透著心疼，“我是心疼我的孫女，還有小秦……她的未婚夫也一直在幫助我，我就是覺得自己給孩子們添麻煩了。”

  “張爺爺，您可千萬別這麽想！”陳楠認真地看著張大百，說道：“我相信曼嬈姐是真心要這麽做的，就像您所說的，你們是親人啊。對於曼嬈姐來說，您也是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