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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嬴政的劍後，王翦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看來閣下……就是那位月先生？”

  “是我。”月夜點點頭。

  “這劍……是我想的那把劍嗎？”

  “是。”

  王翦又深呼吸了一次：“這劍……為什麽會在您的手上？”

  “當然是王上給我的，不過不是送我，而是讓我帶過來讓王將軍看一眼。”月夜說道，“雖然他說這劍如果我喜歡的話，把它送給我也無所謂……但我肯定是不能要的。”

  “聽您的意思，王上並沒有駕崩？”王翦問道，“那這麽說，相邦大人……就真的是逆賊了？”

  “王將軍何不親自去問問他呢？”月夜笑著答道，“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來，但他可是攢了一肚子的關於呂不韋和嫪毐的怨氣。”

  王翦聽著月夜這輕鬆的語氣，似乎知道月夜和嬴政關係不一般：“敢問月先生和王上是什麽關係？”

  月夜思考了一下，說道：“那關係可就複雜了。我們既是朋友，也是師生，也是君臣，還是合作夥伴。他拜我為師，奉我為上卿，和我利害關係一致——但我還是喜歡讓他把我當朋友。”

  聽到月夜的話，王翦立刻放開了劍柄，鄭重地給月夜行了一個禮：“大秦前將軍王翦，參見太師大人。若有在下可幫忙之事，在下任憑太師大人驅馳。”

  月夜一時間有種非常微妙的感覺。王翦稱呼他為太師，但如果曆史沒有被扭曲，被嬴政尊為太師的應該是王翦。

  不論如何，月夜自認自己是受不起這種大禮的。於是他連忙站起身，走過去扶住了王翦：“王將軍千萬無須多禮。王上此次命我前來，正是有事拜托將軍。”

  “太師大人請講。”

  月夜無奈地說道：“說正事之前，我有點私事要和王將軍商量。”

  “大人但說無妨。”

  “很簡單，請王將軍換個稱呼，叫我月先生便好。”月夜答道，“我隻是區區凡才，不值得被將軍叫一聲‘大人’。”

  “謹諾。”王翦又行了一禮。

  月夜輕輕搖了搖頭，問道：“敢問王將軍，此次大秦派來的十五萬人中，歸將軍指揮的，有多少？”

  “正兵輔兵，總計三萬。”

  “好。那這三萬人中，有多少是能作戰的呢？”

  “材官（步兵）騎士（騎兵）輕車（戰車兵）總計約有一萬四千人。”

  “好。那這一萬四千人中，一定能嚴格執行將軍指揮調度的，有多少人？”

  “那就隻有四千的鹹陽兵了。”

  “好。容我的要求再嚴格一些。如果我要問將軍，在這四千鹹陽兵中，有多少是完全擁護將軍，願意為將軍赴死，從不質疑將軍的決定，堅決而完美地執行命令的……這樣的士兵有多少人？”

  王翦這次仔細思考了一下，答道：“恐怕隻有我親自訓練的一千鐵鷹衛了。”

  “好名字。”月夜點點頭，“那這一千鐵鷹衛戰鬥力如何？”

  王翦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自豪之色：“穿全副甲胄、手執一支長矛、腰插一柄長劍、身背二十支長箭、一張鐵胎硬弓和一麵牛皮盾牌、同時攜帶三天軍食，總重約八十餘斤，連續疾行一百裏還能立即投入激戰者，方可入選。步戰則步戰一流，馬戰則馬戰一流，熟知軍陣且結陣自如者，才算是正式成為了鐵鷹衛。”

  月夜一下子就明白為什麽王翦會被任命為前將軍了。月夜甚至懷疑，光靠這支鐵鷹衛，就足夠把韓國的所有軍隊都擊潰。有這麽一支軍隊在前方衝鋒，後續的軍隊根本不用考慮衝陣的問題。

  “太好了。”月夜說道，“請王將軍立刻調動這一千鐵鷹衛與我離營，東行與王上匯合。不用擔心糧草問題，王上為他們準備的糧草正在前往此處的路上。”

  “謹諾。”王翦應道，“不過，臨行前，在下想再仔細看一下王上的劍。”

  “沒問題。王將軍請。”月夜把鹿盧劍捧給了他。

  王翦恭敬地接過劍，小心地拔出了劍刃。當他看到那行“大秦國君自作用劍”時，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消失了。他把劍恭恭敬敬地擺在桌案上，隨後跪在了劍麵前：“臣，王翦，遵旨。”

  月夜看著王翦的舉動，大概明白了他的性格。白起是沉默寡言如大海一般的將軍，一旦行動必如海嘯席卷萬物般無情而迅猛。而王翦則是忠誠守禮如鼎一樣的將軍，穩重而可靠，讓月夜聯想到了孫子兵法裏的一句話：“故善戰者之勝也，無智名，無勇功。”

  “月先生，在下還有一事不明。”王翦捧著劍把它還給了月夜，“若我帶兵離開，那長信侯那邊……”

  “交給我吧，我保證今晚不會有任何人阻攔將軍一步。”月夜笑著答道，“將軍隻需朝陽翟行軍便是，稍後我就會追上你們。”

  “既然如此，那便有勞先生了。”王翦點了點頭。

  “啊，對了。”月夜補充道，“押送物資的將軍中，有一位一定會讓您大吃一驚。但將軍立刻就能明白，這天下值得那位將軍效忠的，也隻有王上一人了。”

  “明白了。”王翦點了點頭，隨後高聲喊道，“來人，傳我將令！”

  兩位衛兵走進了帳篷：“參見將軍！”

  “傳令下去，讓所有鐵鷹衛立刻整頓裝備。鐵鷹衛專用的馬，也要在半個時辰內準備完成。半個時辰後，我要所有鐵鷹衛在大營門口集合完畢。”

  “諾！”衛兵毫不猶豫地回應道。

  “好了，下去吧。”

  “諾！”衛兵轉身離開了大帳。

  “月先生，這樣可好……”

  王翦一邊問一邊轉過身，卻發現月夜已經無影無蹤。就像他不知道月夜是怎麽不驚動任何衛兵地進到他的帳篷裏一樣，他現在也完全猜不到月夜是怎麽悄無聲息地離開的。

  “真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太師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