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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寨內很簡陋，房子質量參差不齊。有些是壘得還算整齊的小木屋，有些簡直就是一圈土牆頂上蓋了一塊布。與極差的住宿條件形成反差的，是非常富裕的飲食條件。空氣中彌漫著肉香，一塊塊幹肉被隨意地掛在房子門口。在這種時代還能有這種存量的肉，看樣子，這群職業強盜日子過得還不錯。

  放哨的那個強盜雖然膽子很小，腿腳倒是很靈活。估計拜他一路都在嚷嚷著有入侵者所賜，月夜等人一路一個強盜都沒看到。

  “公子看這些肉作何感想？”月夜低聲問道。

  “想想那些從沒犯罪卻連菜都沒得吃的百姓，朕竟有種讓這些強盜就這麽死了也挺好的想法。”嬴政眯起了眼睛，低沉的聲音難以掩蓋他話中的狠厲之氣，“但既然大秦奉法家為上，朕也不能真的因為個人好惡而做出無視秦律之事。”

  “公子能有這種克製力確實難能可貴。”月夜點點頭。

  “嗬，若無自律，何以律人？”嬴政輕笑了一聲。

  “等等……”月夜轉過頭看向李信，恢複了正常的音調，“信兄弟，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們腳下……好像在抖？”

  李信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真倒黴，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

  月夜感知了一下空氣中的魔力，對嬴政苦笑道：“公子，你剛剛的想法，似乎要如願了。”

  月夜話還沒說完，前方突然響起了“轟”的一聲爆炸聲，一道火柱直衝天際。月夜臉色一變，伸手將嬴政護在身後，右手已經用魔力凝成護盾擋在身前。衝天的火柱很快變飛散成了漫天的火雨墜落，李信也連忙躲到了月夜的護盾後麵。狂暴的火雨持續了數十秒，待視野重新恢複正常後，月夜等人看到了一個懸浮在天上的人影。正如那被燒掉的密函中所描述的一樣，那是個一看就很危險的，周身縈繞著火焰的女孩子。如果忽略性別的話，這女孩子的打扮是個中國人都能認出來：手腕上的金圈，兩臂上的紅綾，腳下的燃燒著活躍的輪子，手上的宛如是火焰實體化的長槍——十有八九是哪吒。

  “狀況異常。開始，排除，危險源。”少女用悅耳的聲音，吐出了讓人莫名感到不寒而栗的話語。

  月夜已經懶得計較為什麽這個人會是女性了。比起這個，她那朝這邊看過來的毫無感情的雙眼是更重要且更危險的事情。他直接把嬴政甩到了身後：“退後，這個人不是你們能對付得了的東西！我拖住她，你們去找幸存者！”

  嬴政和李信對視了一眼呢。李信眼中還有點猶豫，而嬴政則是立刻收回視線毫不猶豫地朝爆炸的位置走去。李信咬了一下牙，抓起因衝擊落在地上的長矛追了上去。

  “您就那麽信月先生？”

  “因為他值得信！”

  幸運的是，少女的注意力沒有被嬴政和李信分走，她隻是死盯著月夜。

  “最大危險源，已確認。開始，進行，殺伐。”

  她把火焰長槍高舉過頭，隨後直接朝月夜這丟了過來。

  “給我回去！”月夜跳了起來，手上包裹著金光，抓向了飛來的火焰長槍。

  “無謀。”

  月夜的手剛抓上火焰長槍，臉色立刻就變了。盡管他已經做好了一定的魔力防護和心理準備，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手抓在了一塊烙鐵上，麻痹一樣的鈍痛讓月夜甚至懷疑自己的掌部皮膚是不是已經被煎熟了。他加厚了掌中的魔力層，咬著牙把槍甩了回去。

  “嗯？”

  少女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訝，這和她想象中的畫麵差距可有點大。她身體一傾，向月夜俯衝了過去。她接住了槍，身體借力旋轉了起來。幾次呼吸的時間，她就變成了一個螺旋著砸向地麵的巨型火焰陀螺。

  月夜手中文明結晶飛速匯聚，大量的水憑空出現，在空中匯聚成浪潮，朝他的手心湧去。看形狀，似乎是一個三叉戟。

  “回去！”

  月夜直接把不成型的三叉戟抽向了火焰漩渦。無論是時間還是魔力消耗，都不允許他真的把波塞冬的三叉戟凝結出來。好在少女的火焰漩渦也並非是少女的全力，所以這半成品的三叉戟也算是能解一時之圍。

  水火相遇，瞬間就化作了漫天的白霧，把月夜和少女都籠罩了進去。雖然能見度非常低下，但月夜還是一下就發現了少女的位置。並不是因為他感知到了少女的魔力，而是她那雙眼睛太顯眼了。用眼睛來形容都有點不太準確，準確來說，那是兩團火，兩團殺氣騰騰的火。

  “危險源，必須，排除！”

  伴隨著少女的嗬斥，火焰長槍刺破白霧直奔月夜而來。知道這東西厲害的月夜連忙用魔力帶動身體飛速後撤，同時已經在手中凝結了阿賈伽瓦。如果這少女確實是哪吒，那他倒是知道怎麽樣才能一招製敵。問題是，對方恐怕不會給他用文明結晶凝結玲瓏寶塔的時間。

  少女的第二槍已經紮了過來，月夜掄起阿賈伽瓦打在了少女的槍上。作為濕婆的武器，阿賈伽瓦堅固得令人難以置信。除了因沒有鋒刃會有點吃虧之外，這東西完全可以和一眾近身兵器硬碰硬。

  少女的進攻灼熱而沉重，讓月夜聯想到了煉鋼廠的大錘。幾招幾式過後，月夜的胳膊就開始酸了，虎口也被震得有些麻。少女的進攻簡單而高效，完全不給他月夜拉開距離的機會。月夜也有點頭疼。如果這是死鬥，那他有至少十種方法讓少女香消玉殞，這會說不定戰鬥已經結束了。但考慮到少女的身份和後續的情報，月夜連下重手之前都要猶豫一下。兩邊現在的狀況真是半斤對八兩：少女這邊似乎是受了什麽限製，完全沒有發揮出神話中哪吒的諸多神通；而月夜這邊為了以後能從少女身上獲得更多情報，再加上嬴政和李信還在下麵，打得是相當的束手束腳——兩個都不能全力發揮的人，硬生生打了個勢均力敵。

  “哪吒……哪吒……等等……哪吒是靈珠子轉世……那她的心髒，應該能承受得住這一下吧？”

  月夜猛地甩了一下阿賈伽瓦，暫時擊退了少女。他順勢把阿賈伽瓦丟到左手，把右手舉了起來，細長怪異的手臂虛影在他右臂外側凝聚成型。少女已經衝了過來，但這正中月夜下懷。如果少女選擇暫時後撤的話，那月夜的手段就毫無作用了。

  “妄想心音（Zabaniya）！”

  少女的長槍邊緣輕輕劃過月夜的臉，留下一道血痕，而月夜的中指也已經擦了一下少女的心口。二人擦肩而過，待少女轉過身準備發動第二次突刺時，她看到了月夜手中的東西——一顆發光的拳頭大小的珠子。她立刻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臉上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咒殺？”

  “我還以為你完全沒有理智呢。”月夜擦了一下臉上的血，“是的。”

  “我是，不死的。”少女重新擺好了架勢，“你的臉，記住了。蘇醒後，必殺。”

  知道自己已經落敗的少女，依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揮槍衝了過來。月夜聳了聳肩，說道：“那是下次的事了，先睡一會吧。”

  他猛地一用力，捏碎了手中的珠子虛影。少女周身環繞的火焰瞬間消失了，火焰長槍和諸多法寶也不見了。赤紅的長發變成了普通的棕色頭發，一雙火焰一樣的眼睛也閉上了。少女保持著前衝的勢頭，以暈倒的姿勢倒進了月夜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