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傷虎
作者:鹹魚型咕噠君      更新:2021-03-30 07:26      字數:2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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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臣!叛徒!罪該萬死!朕……朕定要誅爾等九族!”

  山道上,滿身是傷的青年腳步蹣跚,低語中充滿了遮掩不住的怒火。

  撕開了數道裂口的黑衣仍然能被看出它曾經的華貴,臉上的塵灰也難以掩蓋青年五官的英俊。他用手中的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一雙眼睛帶著憤怒和仇恨,盯著眼前的山路,一步一步地前行著。

  “呂不韋的走狗們一定在到處搜查朕……仲父,仲父。嗬,真是個笑話……”青年慘笑著,“你中飽私囊,朕故作糊塗。你廣招門客,朕置若罔聞。你與朕母親的醜事,朕也忍氣吞聲。可現在,你居然妄圖要和一個閹人一起,騎到朕的頭——”

  青年的聲調越來越高,最後幹脆站在原地罵了起來。可就在瀕臨爆發的前一秒,他把自己的情緒生生的壓製住了。他僵硬了一秒,隨後如同泄了氣的氣球一般重新癱倒在了自己的劍上:“……嗬,罷了,罷了……成王敗寇,無需多言……現在的朕……也不過是條落魄的野狗……”

  他重重的喘息了幾下,傷口流出的血又多了幾分。他轉頭看向了身後天邊的落日,歎了一口氣,有些悲涼地低下頭,重新邁開了步子。他清楚,哪怕這次有幸逃離此處,自己也絕無活路。自己的傷口和體力,已經無法支撐自己走到安全的地方了。支撐他前進的,不過是“不能死在逆臣手裏”這卑微的一點執念而已。

  身後突然傳來了甲片摩擦的碰撞聲,隨後便是越來越近的雜亂的腳步聲。全副武裝的甲士在青年身後列隊站定,整齊劃一得讓人心驚。

  “大王。”他們的首領說道。

  青年的身體一僵,隨後放鬆了下去。伴隨著一聲長歎,他一點一點挺直了自己的脊梁。他握好劍,轉過身,用淩厲而威嚴目光掃視著追兵,目光所及之處,盡是躲躲藏藏的眼神,無人敢和他對視。在夕陽的金光下,他宛如一隻傷痕累累卻仍傲然挺立的虎。

  察覺到己方士氣下降,為首的甲士大喊道:“呂相邦有令,得嬴政人頭者,賞千金,拜將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士兵們眼中的畏懼漸漸被貪婪取代。他們一邊腳下朝前蹭著,一邊用眼睛打量著青年,估測著他剩餘的戰鬥力,心中盤算著自己第幾個上才能無傷地坐享其成。

  “來!誰敢!?”

  青年一聲斷喝,用手中長劍的劍尖在地上重重一頓,引得劍刃發出錚錚的鳴嘯。末路的英雄,同樣也是英雄。傷痕累累的虎,依然能哮震山林。

  士兵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一瞬間被衝散。他們立刻退回了原地,開始重新計算與青年以命相搏的風險。

  看著追兵們的樣子,青年又歎了一口氣,身上的氣勢一下子散得一幹二淨。他舉起了劍,把它端到了自己麵前。看著烏黑的劍刃上映出的那個有些狼狽的自己,他露出了一個慘烈的笑容。

  “悠悠蒼天,何薄於朕!”

  青年搖搖頭,把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看著追兵們,高聲說道:“來!與汝上將軍!”

  士兵們仿佛被他的氣勢震住了一般,紛紛張大了嘴巴和眼睛。青年正欲自刎,突然,一陣風從身後吹過,飛揚的花瓣溫柔地撫過青年的臉,打斷了他的動作。從他身後突然掠出了一道白影,隻見一道劍光閃過,十幾名追兵立刻就不動了。他們保持原姿勢站了幾秒,便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士兵門宛如拉開的幕布一般接連倒下,在“幕布”身後,一身白色紗裙的女性正慢慢地把細長的刀刃收入鞘中。

  一對修長白皙的手指捏住了青年的劍,一點一點把它推離了青年的脖子。他回過頭,看到了和他同樣一身黑色華服的青年男性,在他身後還有同樣衣著不凡的幾名女性。看到青年略顯緊張的臉,黑色華服的男性溫和地笑了。

  “天無絕人之路。放棄這種事,可不適合陛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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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吧。”

  破屋內,月夜給青年遞了一碗速食湯。按照秦國的法律,月夜這群人就是八個黑戶加一個通緝犯——沒有照身帖的人,連最破舊都鄉村野店都住不了。於是月夜隻好找了個破屋權當是臨時據點,拿出了達·芬奇給他們準備的速食湯來代替正經的飯菜。

  青年的一身傷都被月夜治好了,所以他也不疑有他,用嘴唇確認了一下湯的溫度後,幾口就把湯喝完了。

  “好湯。”

  “隻是占到了科技的紅利而已。”月夜說道,“還需要嗎?”

  “……為什麽要幫朕?”青年沉默了半晌,說道。

  “我不是說了嘛,我們要回收一種叫聖杯的東西。”月夜聳了聳肩。

  “若此物是奇珍異寶,為何不將朕獻給呂不韋?”青年說道,“以呂不韋之財,這天下珍寶,還不是任君挑選?”

  “不可。”月夜搖搖頭。

  “不可?何以不可?”青年反問道。

  “舍龍虎而事蟲蟻,棄正道而取汙邪,非君子之所好,亦非智者之所為。”月夜說道。

  “哈哈哈哈!”青年大笑起來,笑聲中有幾分發泄的味道,“若無諸位相助,朕此時恐重傷而死矣!狼狽如此,怎可稱龍虎,怎可稱正道!”

  月夜搖了搖頭:“一時之成敗,不可以此論正邪。灼日尚有西沉之時,何況於人?”

  青年搖了搖頭,說道:“朕不懂你們未來人的想法,你們可真是選了一條最艱難的路。”

  “在您看來也許確實如此。但在我們看來,我們……”月夜斟酌了一下用詞,“沒有其他選擇,也不會做出其他選擇。”

  “哦?”青年狹長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呂不韋如日中天,權傾朝野。若入其府,則卿等皆可拜為上賓,不可?”

  “不可。”月夜答道。

  “秦之外山東諸國,魏、趙、齊、楚等,皆兵利而馬壯,民富而國強。若卿等投之,必位列將帥。不可?”

  “不可。”月夜搖搖頭。

  “既然如此,卿等可攜劍遊天下。以卿等之能,無人可擋,無人敢攔,諸侯皆有血濺朝堂之危。若以此為基,得七國之惠,廣收門客,厚積而薄發,一朝起兵,則霸有天下。不可?”

  “不可。”月夜笑著說道。

  “嗬。”青年冷笑了一聲,隨後笑聲一點點放肆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後世的曆史,居然是這樣的嗎!?”

  月夜明白,青年已經猜到了那個“正確”的未來,也猜到了他自己被後世所記載的身份。不過,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月夜能感覺到,青年對他們的那最後一點將信將疑消失了。

  青年的情緒爆發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他克製住了。他看著月夜,又看了看他身後圍成一圈吃飯閑聊的女性,思考片刻後,他站起身,給月夜行了一禮。

  “秦王嬴政,若幸得先生不棄,願奉先生為師,拜先生為上卿。”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