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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固醒來時，發現自己並沒有被五花大綁，反而睡得十分放鬆。他坐起身，環視四周。自己身處一間裝修典雅的房間裏的床上，而房間裏隻有一盞台燈是亮的。那個擊敗他的青年正在坐在燈下的桌子前，認真地翻閱著一本書。

  “……這是哪裏？”

  “迦勒底航空公司所屬，空中要塞，美索不達米亞一號的客房裏。”月夜連視線都沒有從書本上移開，“感到嗓子幹渴嗎？床頭櫃上有一杯溫水。不要被水杯下麵的魔法陣嚇到，那是用來加熱的。”

  “你居然還在用這開玩笑一樣的名字啊。”伊什塔爾走了進來，“喲，你好，金固。至於我是誰，不用我自我介紹了吧？”

  “……金星女神伊什塔爾。”金固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這幾個字，隨後情緒少見地有些激昂了起來，“你作為神的尊嚴呢？居然會背叛諸神幫助人類！？”

  “誰說我幫助人類了？”伊什塔爾驕傲地甩了一下頭發，“我隻幫助他。”

  “有區別嗎！？”金固似乎心裏有一股無名火。

  “當然有區別。”月夜說道，“北壁的攻防戰中，伊什塔爾沒有出一分力。在與吉爾伽美什的交涉中，伊什塔爾也沒有露麵。目前來看，她對我的幫助，也僅僅是沒有主動攻擊人類而已。”

  金固皺著眉：“你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提亞馬特。”月夜幹脆地說道，“這是梅林告訴我的名字，想必也是這個特異點產生的起源。在美索不達米亞這片土地上，大地母神提亞馬特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謂是最強的神明之一。當然，對於她神明的身份，我並不是很在意。我擔心的是另外一種東西。”

  說完，月夜便放下了書本，開始解開自己襯衫上的紐扣。

  “你你你你……你要幹嘛啊！？”伊什塔爾臉一下子就紅了，“我我我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亂來，我就……嗚哇！？”

  她發出一聲怪叫，聲音戛然而止。月夜僅僅是敞開了自己的襯衫，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前部。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看到了月夜身上的東西。在月夜的心髒位置，以那裏為中心，數十道黑色的血管輻射開來，哪怕是有皮膚的遮蓋，那些東西也清晰可見。它們隨著月夜的每一次心跳脈動著，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這這這……這是什麽東西！？”伊什塔爾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不知道。”月夜輕輕搖了搖頭，“根據我所掌握的知識，似乎這是類似細胞癌變的情況。問題是，我的身體隻會受傷，發病這種事應該根本就不會發生才對——更何況是如此嚴重的病。”

  “你難道一直在頂著這玩意的折磨到處行動？”伊什塔爾有些不敢相信。

  “我總不能倒下吧？”月夜很自然地說道，“說不痛那是假的，但如果讓瑪修她們知道了，情況也許會更糟。”

  “切，自以為是的男人……”伊什塔爾嘟囔道，“就不能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嘛……”

  “還行吧，目前來看，僅僅是鈍痛而已。”月夜聳聳肩，“似乎這些癌細胞——姑且這麽稱呼吧，它們正在沉睡，並沒有任何活動的跡象。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再加上與提亞馬特相似的沉睡狀態，不由得讓我產生了一些聯想……這就是我要把你抓回來另一個原因了，金固。我想問你，你的母親，提亞馬特，究竟是什麽東西？”

  自從看到了月夜的身體之後，金固就低下頭一言不發。直到月夜問他，他才開始緩緩抬頭。月夜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明顯的震驚和不可思議。他張開嘴，似乎要說什麽，卻沒有發出聲音。幾秒的沉默後，他又把嘴閉上了。反複了好幾次，他才艱難地說道：“……你……居然……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哦？看來你好像明白了什麽？”

  金固一言不發地低下了頭，重新陷入了沉默。月夜也不在意。他係上了扣子，重新坐回了座位上。他拿起自己麵前座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隨後淡淡地說道：“不想說話也沒關係，畢竟我隻負責提問，回答問題與否是你的自由。那麽下一個問題，關於新人類和舊人類，你有什麽可以告訴我的嗎？”

  “……庫盧魯呢？”金固問道

  “被Alter刺穿了靈核，消失了。”月夜的腦海中出現了那時的畫麵。貞德·Alter流著眼淚咬著牙，把帶著黑焰的劍插進了庫盧魯的胸膛。庫盧魯滿足地笑了，摸了一下貞德·Alter的頭，緩緩化作魔力消散……也正是因為這件事的原因，貞德·Alter自從回來開始，就把自己關在臥室裏，到現在都沒出來過。

  “是這樣啊。”金固點了點頭，“看來這一次我徹底失敗了啊……母親一定會失望的。”

  “你現在想要回去嗎？”月夜問道。

  “不是我想要回去，而是我有必要回去。”金固苦笑了一下，“但你會放我走嗎？”

  “你當然可以走。”月夜說道，聲音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信，“我能把你抓回來一次，就能把你抓回來第二次，第三次……雖然在戰鬥時我狠話說了不少，但在情況緊急之前，我完全不打算強行逼供。”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殘忍。”金固搖了搖頭，“你的行為，我不理解。”

  “難道你想讓我殺了你？”月夜反問道，“而且，我放你走是有條件的。在下次我們相遇之前，你每殺死一個烏魯克人，我就在你身上開一個洞。”

  “約束我不殺人嗎？”金固有些不屑，“形式主義而已。我哪怕不親自動手，我麾下的魔獸也會不斷地對北壁發動進攻，你們舊人類依舊會死傷無數。”

  “你就當是我形式主義吧。”月夜不置可否地說道，“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不能回答你就走吧，我還得給Alter醬和這丟人女神做晚飯呢。啊，當然，你要是想蹭飯也行，不過得問問Alter醬願不願意。”

  “我不是丟人女神！給我好好叫人家的名字啊！”伊什塔爾炸毛一般抗議道。

  “……我仍然沒有改變我的立場。哪怕是對你的身份有所猜測，我也決定繼續當你的敵人。但至少，我會為你的大度道謝。”金固下了床，一步一步走向門口。

  “話說，天之鎖，也就是恩奇都最原本的職責，你知道嗎？”月夜冷不丁地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

  “……那種事情和我的立場有關嗎？”

  “諸神責怪吉爾伽美什並沒有履行‘聯係人與神的王’這個預定好的職責，所以創造了恩奇都去規勸吉爾伽美什，以維護人類的世界。”月夜自問自答道，“誰知道是否和你的立場有關呢？你就當是我自言自語吧。”

  “……我走了。”金固停頓了幾秒，隨後若無其事地走到了室外。他跳上天空，很快就如同流星般消失在了月夜的視野中。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猶豫……可惡，難道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依舊陰魂不散嗎？我明明……不是恩奇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