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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先生……我……”淺上藤乃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她似乎還不知道什麽表達。月夜露出了理解的笑容，伸出手揉了揉淺上藤乃的頭發：“沒關係沒關係，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思考說話。”

  顯而易見的，淺上藤乃很餓。月夜不知道那些披著人皮的畜生具體對她做了什麽，但想必那不是什麽容易捱過去的時光。

  “……多謝款待。”淺上藤乃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結束了她的早餐。

  月夜接過了空盤子，轉身把它放進了洗碗池裏。他坐回了淺上藤乃對麵，說道：“好點了嗎？淺上藤乃小姐？”

  “……不，還是有些……”淺上藤乃皺了一下眉，“肚子裏……有不舒服的感覺……非常……討厭……”

  “誒？怎麽回事？是因為胃痛嗎？哎呀，怪我了，我不該給你做煎培根的……”月夜一邊說著一邊去倒了一杯熱水，“先喝幾口熱水，我這就去給你找藥。”

  他還沒邁出步子，衣角就被淺上藤乃拉住了：“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對我好……”

  月夜撓著臉頰轉過身：“這個……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啊……你剛剛經曆了那種事，這時候一定很需要溫暖吧。”

  “您是說……被侵犯嗎？”淺上藤乃毫無波動地說道。

  “……”月夜不知道什麽回答她，隻好保持沉默，輕輕點了點頭。

  “……您會在意嗎？”

  月夜索性也不再去找藥，而是重新坐了回來：“會，也不會。這種集體侵犯少女的事很惡劣，所以我會去在意它。而對於你經曆的一切，我不會在意。也就是說，我不會因此戴著有色眼鏡看待你。畢竟，這不是你的錯，你隻是無辜的受害者。對了，這時候，也許痛快地哭一場會比較好吧？”

  “我……無法哭出來。”淺上藤乃搖了搖頭，“而且……我需要向您道歉。”

  “誒？道歉？為什麽？”

  “我其實……是逃出來的……真抱歉……因為我這樣不幹淨的女人……他們可能……”

  “不，別這樣說自己。”月夜打斷了淺上藤乃的話，“你很幹淨，真的。”

  “誒？”淺上藤乃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了一點感情波動，“您在說什麽……明明這兩個月我都……”

  “不，你很幹淨，不幹淨的是他們。”月夜肯定地說道，“女孩子的貞潔又不在那裏。隻要你還有反抗的情緒，那你就是幹淨的。至於那些人……他們是才是從頭髒到腳的人。他們是被汙染者，被人格墮落的汙泥汙染的人。”

  “……您真是善良得耀眼呢，月夜先生。”淺上藤乃說道，“但我必須要回去了。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裏，他們一定會找上來的。盡管那種感覺很討厭，可我更不想連累您。”

  “可這不是你的本意吧？”月夜說道，“人活著是要學會接受現實，但這不代表要對一切都逆來順受吧？”

  “……活著……嗎？”淺上藤乃喃喃道，“我……我……不，我已經無處可去了。”

  她低下頭，捂住了自己的臉。心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低語著。

  “沒錯，自己已經無處可去了。”

  “小時候自己也是這樣。”

  “記憶中連母親的擁抱都是虛幻而沒有實感的，玩耍時風吹過自己的頭發，跑過雨後的庭院時泥土的鬆軟，被混入玩具的小刀割傷手指時的疼痛……”

  “……什麽都感覺不到。”

  “摔倒也不會哭，流血也不會哭，失去感覺的怪物。”

  “是的，我已經無處可去了，早就已經沒有允許我容身的地方了啊。”

  她顫抖著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真的是你的真實想法的話，那我沒什麽話可以說了。”月夜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門就在那邊，請便吧。”

  淺上藤乃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沉默維持了數十秒，月夜歎了一口氣，說道：“看來，你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是的。”淺上藤乃答道。她睜開了眼睛，雙手放了下來，一點一點地抱緊了自己的身體，聲音中開始帶著哭腔：“不，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麽會難過呢……明明我已經打算就這樣了……明明我可以像以前一樣接受的……為什麽……為什麽……！”

  月夜站了起來，蹲在淺上藤乃的椅子旁邊，輕輕地抱住了她：“因為你從來就沒喜歡過這一切啊。強行接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就會讓人悲傷呀。哭吧哭吧，悲傷不是一直都要克製的，哭出來就好了。把悲傷都宣泄出來，然後我們再討論怎麽解決問題的事吧。”

  “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淺上藤乃不再壓抑自己，痛快地哭了出來，腦海中記憶的碎片漸漸清晰。

  很久之前，也有個男人說過類似的話。那是自己在國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一位學長，對腳踝扭傷的自己，對感覺不到疼痛的自己，溫暖地表達了關懷。

  “聽好了，創傷不是該忍耐的東西，痛楚是該訴說出來的。”

  這句話，自己明明應該記得很清楚的。當自己看到學長被害的新聞時，自己那時還難過了好久。

  對呀，明明應該銘記的東西，為什麽會忘掉呢。

  好溫暖的懷抱……這就是溫暖的感覺嗎？這就是活著的感覺嗎？沒想到，時隔多年，居然還會有人，對我這樣的人，表達出關懷。月夜先生，真的是很溫柔的人呢。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我記住了。

  幾分鍾後，哭聲漸漸止息。淺上藤乃臉色微紅地脫離了月夜的懷抱，重新端坐在了椅子上：“非常抱歉……我太失態了……”

  “沒關係啦。”月夜有些高興。這一次，他在淺上藤乃的眼中看到了一些神采。他坐回了座位上，認真地問道：“那麽，你想要怎麽辦呢？是想要既往不咎呢，還是……想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