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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在相同的時間醒了過來。

  確認體溫。確認五感。為了更為客觀明了，說出我的名字。

  “瑪修·基列萊特。”

  我大概已經很習慣了這種醒來的方式。以前的我醒來的時候，似乎更為曖昧一些。

  如履薄冰，仿佛輕手輕腳從睡得正酣的動物麵前走過，這種如同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的行為，就是以前我醒來的感覺。

  現在當然大不一樣。自我意識非常穩定，不用害怕睡覺時記憶會消失。我就是我。今天，我依然能感受到我自己。

  無菌室的門被打開了。醫療部門負責人羅瑪尼·阿其曼出現在了我的房間裏。

  “早上好。今早很準時。正準備去吃早飯嗎？腦波也非常穩定，若能繼續保持這個狀態，就不再需要無菌室了。這樣一來，你就能成為一名迦勒底研究員了。等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好好為你慶祝一番的。”

  他走近了我，問道：“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我會盡我的所能為你準備。”

  “我想不到有什麽想要的東西，但有件事我想去做。雖然這間房間對我來說已經非常舒適了，但我想到外麵看看，哪怕一次也好。”

  羅瑪尼·阿其曼搖了搖頭：“不不。想去外麵的話，你很快就能出去了啊。我不是指這種尋常普通的事，而是更為……想送你一份更像禮物般的獎勵啊……”

  我搖了搖頭來表達我的意誌。

  “我想看的不是房間外麵，而是迦勒底的外麵。不是通過影像，而是想通過肉眼來看看外麵的世界。”

  他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啊啊……原來如此，是想看看之前通過VR見過的，諸如草原、大海那種自然風景吧。不過這稍微有點困難呢。因為迦勒底位於海拔6000米的雪山上。雖然這也是為了防止機密泄露，但總之，你就算外出，也隻能看到漫天的暴風雪而已。而天色放晴，能看到山巒景色的日子……一年裏都不一定能有一天……”

  他的眉毛皺了起來，是要表達對我的不滿嗎？

  “再說了，你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外麵的世界。我建議你還是換個願望吧？如果想看自然風景的話，VR就足夠了。不用為此去縮短本就很短的活動時間啊。”

  他露出了非常抱歉、困惑的笑容，然後將視線從我的身上移開了。

  我感到十分抱歉。似乎因為我的發言，讓他感到了悲傷。

  “啊，但在迦勒底裏麵的話，你可以自由行動。我會負起責任讓所長下達許可的，你就安心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吧。關於禮物，我會再想想的。

  “非常感謝。”

  我這麽回答道。就算想不到想要的東西，能有人這樣為我著想，我也感到無比開心。我非常幸福。因為，今天也能一成不變地，平穩地度過這一天。

  ——————————————————

  我從夢中醒來。

  真奇怪，剛剛好像做了個神奇的夢。按照弗洛伊德的說法，夢不是偶然形成的聯想，而是壓抑的欲望。可我夢見瑪修算什麽欲望？

  哈，表世界的書籍果然不能解釋裏世界的某些現象。

  我看了一眼表。六點三十四分，今天醒得真早。

  “你要起床了嗎，master？”式笑著問我。

  “啊，醒了之後就很難再次入睡了。”我梳理了一下長發，打開了床頭燈。

  如我所料，式又看了我一整晚。雖然她確實不需要睡覺，但這樣總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雖然很不禮貌，但式這種做法就像是個女鬼一樣。

  就算是，那也是個漂亮得不行的鬼。又善解人意又溫柔善良，適合娶回家當老婆。

  我拍了一下額頭。我這是想什麽呢！最近腦子裏總是這些有的沒的，弄得我都不能好好工作了。

  還有Alter醬那丫頭，最近也不對勁。總找各種理由纏著我，還不想被式知道。我去墨齋製造魔術禮裝她都要跟著，這小跟屁蟲難道喜歡我？

  等等，我怎麽又開始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不行不行，特裏斯墨吉斯忒斯還沒調試呢，正好趁早飯之前把它處理了吧。

  我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穿好了衣服。很好，今天又是加班的一天。

  “早餐想吃什麽呢？master？”

  “啊，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我倒是無所謂。式的和式料理相當出色，隨便做什麽都很棒。

  誒，等等。她這樣天天叫我起床，幫我做家務，怎麽感覺像是我的……

  停停停。

  我用力搖了搖頭。我拿起森羅萬象，準備去管製室。

  “master，等一下。”

  我轉過身，看到了向我走來的式。

  “怎麽啦？”

  她伸出手，整理了一下我的領子，並把我的衣服撫平，最後抱了我一下。

  “嗯，這樣就沒問題了。”她滿意地點點頭，“那我去準備早餐啦。”

  我的心好像被觸動了一下。式對我的感情是什麽樣子的呢？是主從之情嗎？是親情嗎？還是……愛情呢？

  我不知道。

  她毫無疑問地喜歡我。但，我能否可以回應她這份感情呢……我確實喜歡她，但我的過去……

  畢竟看她這樣子，她還沒做過關於我過去的夢吧？

  殺戮，欺詐，交易，踐踏。我真是個差勁的人。

  領口傳來了式手上的香氣，這讓我安心。也許，我該認真想一想我和式之間的事情。

  我歎了口氣，走出了房間。如果是貞德·Alter這樣對我，我就主動去擁抱她了。雖然那村姑對我挺凶的，但至少她做過關於我過去的夢。她接受我……可能會更容易一點吧？

  我的腦子很亂，我隻好加快了步伐。工作總是能讓人暫時忘記一些事情，現在的我萬分感謝特裏斯墨吉斯忒斯。雖然這玩意很難伺候，但確實能幫助我逃避問題。

  嗬，逃避。沒錯，我又選擇了逃避，如同千千萬萬個膽小鬼一樣。

  這樣的我，有什麽資格去接受別人的好意呢？

  一位工作人員向我打了招呼：“啊，是月夜教授。起得真早啊。”

  “嗯，還好吧。正好趁這個時間去整備一下特裏斯墨吉斯忒斯。”我笑著回應道。也許，隻有這種回應善意的笑容，才是我最真實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