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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咚！鐺！”

  一陣又一陣的金鐵交加之聲震擊著眾人的耳膜，也敲打著眾人的內心。赫拉克勒斯的強大毋庸置疑，但令伊阿宋意外的是，那個看起來沒什麽肌肉的東方青年卻居然絲毫不落下風。

  “給我殺了他！赫拉克勒斯！”伊阿宋大吼著。月夜剛剛的發言如同達摩克裏斯之劍，讓他感到萬分恐懼。如今，他隻能寄希望於赫拉克勒斯。赫拉克勒斯哪怕是狂化，依舊擁有極其恐怖的近身作戰能力。不，不如說正是因為狂化，他才變得如此致命。看起來巨大笨重的斧刃在他手裏像是單手劍一樣靈活，而那仿佛山崩一樣的轟擊多數人根本不敢硬接。

  但很顯然月夜不是多數人的範疇，他的目的就是正麵擊潰赫拉克勒斯。他要讓伊阿宋在絕望之中感受他的憤怒。

  但其實這並不容易。在有聖杯不斷補充魔力的前提下，任何人的體力都別想和赫拉克勒斯匹敵。伊阿宋雖然是個人渣，但他不是傻子。或者說，處在驚恐中反而讓他的腦子更加清醒。他很清楚赫拉克勒斯的優勢是什麽，所以他也沒有下達什麽指令。他相信，隻要有聖杯的魔力供給，赫拉克勒斯可以把月夜活活耗死。

  如果按照木桶理論，那體力就是月夜的那塊短板。雖然他各個方麵遠超一般從者，但從者擁有的魔力轉化為體力的優勢是他所不具備的。

  “叮！砰！鐺！”

  赫拉克勒斯還在不知疲倦地揮舞著他的斧劍。月夜的防守雖然仍然毫無破綻，但他明白，這樣不是長久之計。月夜不缺能一次性殺掉赫拉克勒斯剩下十條命的寶具，但他卻沒有解放寶具的時間。他需要一個足夠結實的防禦。

  他果斷地用鳴鴻朝自己的左臂劃了上去。頓時，鮮血飛濺。

  “前輩！”瑪修驚呼一聲。

  流出的鮮血被月夜飛速蒸發，然後轉化成了金色的光霧。既然來不及釋放創造粒子，那便用最原始的方法把它們釋放出來。它們包裹在月夜身邊，漸漸凝成了一個朦朧的防護罩。月夜迎向赫拉克勒斯，主動接下了他的攻擊。

  “轟！”

  赫拉克勒斯的斬擊打在了防護罩上，擊散了大量的創造粒子。防護罩雖然遭到了衝擊，但它並沒有破碎。

  月夜明白，隻要他還能流得出血來，就會有源源不斷地創造粒子被供應給防護罩。這種方法雖然消耗巨大，撐不了多久，但這種時候，隻要給他一點點時間，他就可以送對手上路。

  他又對左臂劃了一刀，隨著鮮血的湧出，環繞他周身的防護罩更加凝實。

  “你在幹什麽啊！？連區區海盜的走狗都無法解決，真是個廢物！廢物！廢物！”見赫拉克勒斯連續幾次轟擊都沒有奏效，伊阿宋氣急敗壞地咒罵著。

  而月夜則用力一刀逼退了赫拉克勒斯，隨後把刀豎在了自己身前。

  “來吧，鳴鴻！”隨著月夜一聲斷喝，鳴鴻散發出了刀芒，一股危險的能量從刀中釋放出來。

  關於鳴鴻的主人，誰也說不清。也許是蚩尤，也許是漢武帝，也許是東方朔。但月夜利用的就是這一點：錯綜複雜的傳說，能讓鳴鴻發揮更強大的威力。

  鳴鴻在危險地顫抖著，錚錚的聲音仿佛是刀在興奮地鳴叫。

  “沉睡的戰神啊！請聆聽我的呼喚！”月夜踏出了一步，手中的鳴鴻刀芒更長了。他的手已經有些控製不住它了，於是月夜索性把它拖在了地上。刀刃摩擦著凹凸不平的甲板，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戰神！反抗者！兵祖！九黎的族長！黃帝的宿敵！統領眾神之人啊！”

  他緩慢卻堅定地走著。狂暴的能量把他的衣服刮得破破爛爛的，甚至他的皮膚都出現了血痕。左臂的傷口更加猙獰，而右臂的肌肉也開始撕裂。雖然外表有些狼狽，但月夜的雙眼亮如星辰。

  “吼哦哦哦哦哦！！”赫拉克勒斯咆哮著，擊打著月夜的防護罩。但正是因為月夜渾身上下都是傷口，防護罩比之前更加堅硬了。

  月夜的嗓子已經啞了，原本溫潤的聲音如今猶如野獸的嘶吼:“把你的力量，借給我！”

  狂暴的能量風暴突然“嗡”的一聲消散了，但鳴鴻已經紅得發亮，所有的能量都已收束在了刀刃上。天地間的聲音似乎在一瞬間消失了，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月夜的手臂在顫抖，他的肌肉已經撕裂，血液浸透了整件衣裳。痛苦的神色在他臉上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興奮與狂熱。他揮起——不，是掄起已經不成型的手，斬向了赫拉克勒斯。

  “真名解放——鳴鴻！”月夜咆哮著，“你，給我，躺下！！！”

  “吼哦哦哦哦哦！”

  熾熱的鳴鴻斬在赫拉克勒斯的左肩胛骨上，像切紙一樣切開了他堅韌的肉體。刀刃一路向下，月夜甚至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阻礙。最終，刀刃從他的右側腹穿出，整把刀也變回了往常的樣子。

  月夜還保持著下劈結束的姿勢。他的左臂已經流不出血來了，環繞著他的防護罩顯得十分稀薄，如果是赫拉克勒斯，一定能一擊把它輕鬆破壞掉。赫拉克勒斯雖然已經舉起了武器，但他也已經不能動了。一條紅線把赫拉克勒斯斜著分成兩半，發光的紅線和他黝黑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剛剛還死鬥的兩人一下子靜止了，場麵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十幾秒之後，伊阿宋率先打破了沉默：“喂……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啊……給我動起來啊，赫拉克勒斯……你不是無敵的嗎……所以給我動起來！給我動起來殺了他啊！！”

  回應伊阿宋的，不是赫拉克勒斯的戰吼，而是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響聲。

  “嘭。”

  赫拉克勒斯的上半身沿著紅線滑落下來，掉在了甲板上。巨大的切口已經焦黑，像是被什麽高溫的東西烤過。他的下半身依舊保持著站立，上半身也肌肉緊繃，就像是一座損壞的雕像。

  鳴鴻變回了雲雀，站在了赫拉克勒斯屹立的下半身的切口上，一雙眼睛散發著不詳的血色光芒。它低下頭，啄食著赫拉克勒斯殘餘的肉體。

  月夜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體，說道：“真是值得尊敬的對手。雖然你沒有理智，但近戰能力是我平生僅見。和你戰鬥，讓我受益良多。如果還有下次，不要當別人的工具了。”

  真名解放的鳴鴻，與其說是極高溫的兵器，不如說是戰爭和殺業本身。當無數的殺業通過切口進入赫拉克勒斯體內，這種概念上的衝擊，絕非“十二試煉”可以緩解的。赫拉克勒斯並不是被毀壞了靈核，而是真真正正的被“殺死”了。

  “嗚……快……快開船！美狄亞！美狄亞！！”伊阿宋的臉色很難看。哪怕現在的月夜看上去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力，但他已經被嚇破膽了。

  “想走？”月夜召喚出了阿賈迦瓦，強忍著肌肉的劇痛拉開了弓。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美狄亞居然真的有辦法帶阿爾戈號離開。她拿出聖杯，光芒一閃，巨大的船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