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疊崖，這是一座如同是鏈接了天空一樣的峻峭山~峰，應該說是山脈才對，因為在這座大山下，瀟文遠左右顧盼過去，卻都是看不到盡頭。而高度也非常嚇人，至少已經沒入了雲層中，並且還是山腰沒入的。就目測來看，絕對萬米不止，甚至更高。

  “這山脈分布有多廣闊啊？”暗暗咋舌之餘，瀟文遠也就通過精神力問向莉莉絲。

  “橫跨在東西兩個地獄之間，根據一些古籍記載，這座山脈的長度是人間太陽直徑的一千三百多倍。至於高度，好像是六萬公裏左右吧，沒有詳細統計過。”

  聽莉莉絲如此一說，瀟文遠也算是長見識了，稍稍感歎了一下後，也就說道，“能直接翻越過去嗎？”

  “不，那樣做很危險。這裏的山頂是雷暴地帶，那種雷鳴的強度就是我都沒有信心安然無恙地通過，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通過‘幽暗小徑’從山腹中穿透到對麵。”莉莉絲頓了一下說道，“看到那些如同盤蛇一樣的石頭階梯了嗎？隻要順著石頭階梯出發，就能找到‘幽暗小徑’的入口。”

  半空中的瀟文遠細細往峭壁看去，看著那幾乎是九十度陡峭的岩壁上，有著一道三米左右寬的陡峭石頭台階，從山腳下開始，一直連綿不斷地延伸進入雲層之間。

  找到了目標後，瀟文遠也就靠近山壁，沿著石頭台階往上飛去，足足花了十六七分鍾的時間，總算在石頭台階的末端找到了一個懸掛在半山腰的巨大山洞。

  在山洞口降落後，瀟文遠剛邁出一步，莉莉絲就再度說道，“等一下進入山洞後，絕對不能發出一絲響聲。你先給自己施加漂浮術，讓身體浮空，好減少腳步接觸地麵的摩~擦聲。還有飛行的時候小心一點，速度最好也減低一些，盡量不要發出空氣拉扯的摩~擦聲。”

  “哦…為什麽要這麽小心？”瀟文遠按著莉莉絲的說法為自己加持了漂浮術，同時還撤銷了疾風步，然後再一次進入疾風步的狀態才慢速飛進山洞。

  “幽暗小徑就如同是一個預警裝置一樣，山脈後麵的深淵魔龍部族對聲響是非常敏~感，同時深淵魔龍也是非常執拗的物種，如果驚動了他們，他們將可以在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發動大麵積搜索。”

  “聽你這麽說，這些魔龍不就都是神經兮兮的家夥？”

  “你可以這麽說，不過，如果你知道他們被困在深淵中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那麽你就會明白他們唯一的樂趣是什麽了。”

  “困在深淵中？”

  “深淵魔龍的體積很大，成長也非常快，出生後沒多久就比‘幽暗小徑’的通道要大多了，而深淵之地就在天之疊崖中心，天空中有雷暴限製，又不能通過‘幽暗小徑’外出，這讓深淵魔龍的生存空間之有深淵之地這條深不見底峽穀。”

  聽莉莉絲這麽一說，瀟文遠倒是有些好奇了。

  不過如同是明白瀟文遠所想一樣，莉莉絲再度開口解釋著，“在幾千年前，凡間稱為英雄年代的時代裏，深淵魔龍倒是脫出過深淵之地。因為那個時期各個空間位麵壁壘的能量都陷入了低微期的，深淵魔龍就趁著那個時期，在族長等強大魔龍的帶領下，強行撕開了深淵之地通往凡間的空間通道，讓深淵魔龍直接出現在凡間。也許你在凡間會聽到不少關於屠龍英雄的傳說，其實那個時期被屠殺的龍也就是到達凡間的深淵魔龍了。”

  “聽你這麽一說…不就是說，近期內，深淵魔龍很可能會再度進入凡間？”瀟文遠沉吟了一下後卻皺起眉頭來了。

  “對，這次各個空間壁壘的能量消耗比之幾千年前要甚，甚至我能感覺出來，自從你打破了空間壁壘後，各個空間的壁壘就不再存在恢複的態勢，現在各個空間的壁壘已經快要消亡殆盡了，也許用不了多久，天堂、地獄、不周山、凡間，就都永遠失去了空間壁壘的限製。到了那個時候，隻要實力稍微強一點的生靈都能在任何地方撕開空間通道，而四大空間的交界口就將會失去存在意義。”莉莉絲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一下，似乎有些苦~澀，不過還是接著說道，“你把四大空間的壁壘給打破了，說真的，我不知道這將會是好事還是壞事…”

  “聽你這麽一說，似乎我幹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瀟文遠也不知道用什麽表情來表達現在的感受。

  雖然他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救世主，也不是血腥殘暴的最終大BOSS，曾經是小人物的他，似乎一直都保持著小人物的心態。所以他隻能關心身邊的個別值得關心的人而已。後來他有更強大的實力，也擁有更強大的勢力了，可他卻沒有將那些勢力和能力放在慈悲之心上。

  這不是他冷血，這是因為他的慈悲很有限，他也不願意看到蟻民的哀傷，可是卻沒有承擔拯救世人這個崇高理想的勇氣。

  所以才會有他現在這種複雜的心情。

  當然，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雖然會有所影響，但是卻沒見得會幹擾到他的意誌。

  他還是認為，能做的，就做，願意付出，就願意付出，就這麽簡單。

  吝嗇對他來說並不是一種罪過，就算是因為吝嗇而讓無數人悲痛，他也不會大方地把自己的慈悲不計成本地釋放出去…

  瀟文遠的沉默讓莉莉絲不知道該如何接上話來，也就跟著沉默下去了。

  倒是一直沒做聲的白之獸突然開口了。

  “大人，你要讓經曆過無數爭鬥，死亡，恐懼，悲哀的四個空間裏的子民走向哪裏？哪裏才是我們這些下界生靈的伊甸園？”

  在漆黑的岩洞中飛行的瀟文遠猛的停住了身子，有些失神地愣在那裏了。

  “大人，你來到這個世界裏隻是為了成長嗎？”

  “大人，當你達到了這個世界的極限，你肯定會離開這裏，到時候，我們這些下界的生靈該何去何從呢？”

  “大人…我們隻是萬界中的一個低等位麵的生靈而已，或許，我們需要一名英明的領導人，帶領我們走向更美麗的未來。而不是繼續停留在這個狹窄的世界裏，互相殘殺…”

  白之獸的話不是在詢問，也不是疑問，而是設問。

  “以前，我們不知道和其他位麵鏈接會有什麽結局，甚至一開始的時候我們都不清楚自己所在的世界是那麽的渺小。覺得世界就那麽大，世界就隻有四個空間而已。不過，當年萬界崩壞的時候，我們見到了，見到了那些其他位麵的管理員，看到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至高神。結果我發現，他們一開始也和我們一樣，眼裏隻有自己所在的世界。”白之獸很是感歎地說道，“可是，當萬界崩壞開始後，我們，還有外界的神明們，都清楚自己和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無法幸免的，所以，我們各自聯絡起來了，絞盡腦汁為了應對這如同自然災害一樣的崩壞，最後，為了我們所愛的世界，我們付出了包括性命在內的慘痛代價。”

  “雖然太多的失去讓我們很心痛，但是卻讓我看懂了一點，看懂了曾經大家都沒有仔細去理會的一點，這個世界，太廣闊了。而我們太局限了，我們不應該隻看著自己的世界那一點點地方。我從那時候開始就向往著外界生活，想知道，當我們走出了自己一直所在的世界後，我們還會因為一點點無意義的東西而拚個你死我活？我們還會因為種族的不同，信仰的不同而任意發動戰爭去傷害別人和自己嗎？”

  “大人，你能給我，我們答案嗎？”

  答案啊…

  瀟文遠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

  一瞬間的，他想了很多，甚至腦海中飛閃過無數各種各樣的畫麵，有當年帝國軍方家屬在領回遺物的場麵，有塞外遊牧民族哀求和嚎哭的畫麵，更有流民們為他落淚歡呼的畫麵…

  “我…不能…”聲音有些澀，但是還是說了出來，“我不是救世主，我無法做出那種偉大的覺悟。我能做的，就隻是…讓自己過的好一點，讓我愛的人，愛我的人也過的好一點…就那麽多…”

  自私？

  是啊，他從來都是一名自私的人，從來都是。

  沒有再開口，不管是莉莉絲還是白之獸，都沉默了。

  瀟文遠也擺動軀體，繼續了他的旅程。

  也不知道飛行了多久，這裏壓抑的黑暗讓瀟文遠很快就失去了時間概念，不過慶幸的是，這一段漫長盤旋的岩洞總算到頭了。

  遠處那點點的白光和氣流中氣溫的變化，讓瀟文遠知道，出口就在前麵。

  而就在瀟文遠快要飛出那個三米多高的洞口前，莉莉絲終於再度出聲了。

  “遠，減慢速度，出到外麵後立刻離開岩壁，並且要與任何魔龍保持著二三十米的距離。”

  “明白。”

  把速度減弱到幾乎是步行的程度，好一會兒的，瀟文遠才飛出了山洞。

  外麵的光線並不強烈，甚至可以說是昏暗，不過也比幽暗小徑裏那伸手不見五指的無盡黑暗要強多了。

  至少這裏他的目力超過了一公裏距離。

  這是一個如同是火山口一樣的峽穀，頭頂的天空如同小說中的一線天一樣，被天之疊崖包裹著，隻有一條縫隙透下了外麵猩紅的光線。

  而深不見底的深淵中，時不時會傳來一聲聲長嘯和嘶吼，甚至還能偶爾看到一隻隻身軀長度超過三四十米，長著一雙肉翅的黑色大蜥蜴，舞動著翅膀在峽穀中飛行著。

  這應該就是深淵魔龍了。

  細心一看，深淵兩邊的岩壁上有著無數的大小不一的洞穴，看著偶爾會停落在那些岩洞前，並漫步往裏麵爬的大蜥蜴後，瀟文遠倒是明白了。

  而莉莉絲也出聲解釋了，“深淵魔龍的巢穴就是那些岩壁上的洞穴，出發的時候要注意了，盡量不要靠近峭壁飛行，否則被出來尋食的魔龍撞上就麻煩大了。”

  “嗯。明白了…白之獸，你現在能感覺到蓋亞和阿賴耶的位置嗎？”

  “感覺不到…或許你往下再飛一段距離我會感覺到吧。”

  莉莉絲倒是接過白之獸的話來，“往東飛，據我所知，東麵深穀中有一處暗係元素特別濃鬱的地方，那個地方非常適合暗係生靈舉行各種儀式。”

  瀟文遠聞之也不猶豫，小心翼翼地按著莉莉絲所說的方向飛去…

  （今晚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