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情冷暖

  “老爺，您的藥熬好了。”

  就在此刻，門被推開，閃進來一道纖細的身影。

  少女約莫十三四歲，手上端著一碗冒著騰騰熱氣的藥汁，長相清秀嬌俏，梳著一條馬尾辮，處處透著淳樸可愛的氣質。

  “雙兒，你都老大不小了，還毛毛躁躁的，這進門前不應該敲下門嗎？小心少爺打你屁股。”

  凝視著門口嬌俏可人的少女，古踏天打趣道。

  當話脫口而出，他內心也是詫異。

  以古踏天高冷的為人處世方式，自不會這般隨意調侃他人，這或許是因為兩道靈魂融合，多了一絲凡俗的氣息。

  “少爺，你病好了？你記得雙兒了？嗚嗚嗚，這一年來，你可讓雙兒擔心死了。”

  少女圓滾滾的眼眸子瞪得賊大，手上的湯藥應聲砸在地上都渾然未覺，如小鳥依人似得撲到古踏天懷裏抽泣起來。

  古踏天莞爾一笑，輕輕抬手拍著她抖動的肩膀。

  少女名叫冷雙兒，是古踏天的母親撿回來的，自小和古踏天為伴，雖為奴仆，實則情同兄妹。

  這一年中，古踏天渾渾噩噩，也多虧雙兒在一邊精心伺候。

  否則兩道靈魂融合到底能不能成功，還真的是未知之數。

  安撫好冷雙兒後，古踏天談及了正事。

  “爹，今日在祭祖廣場之上，古泉狂言要聯合幾位長老罷免你族長的職務，對此你有什麽看法？”

  記憶裏，長幼有序，這族長的職位本來輪不到古成業的，是十幾年前，古踏天的母親為父親爭取的。

  如今母親失蹤已久，對於父親來說，族長就是對母親唯一的念想，意義很重大。

  “七天之後，是你爺爺的七十大壽，到時賓客雲集，料想你大伯會在那天發難。”

  古成業道：“不過踏天呀，你且放心，為父擔任族長十幾年，根深蒂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若你大伯執意染指族長之位，爹也不會讓他好過的。”

  “爹，今日你也累了許久，孩兒送你去休息吧。”

  古踏天不置可否，攙扶住古成業，送他出門。

  再次折返回自己居住的廂房，古踏天發現冷雙兒佇立在門口，欲言又止。

  “有什麽事如實說，對你家少爺別藏著掖著。”

  古踏天親昵的抬手，對著少女的額頭彈了下。

  “少爺，其實老爺方才那方話隻是在寬慰你，這一年中，你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處在昏厥之中，老爺無微不至的照顧你，忽略了家族的事物。”

  揉著通紅的額角，冷雙兒噘著嘴，幽怨的道：“而大老爺趁機擴張勢力，聽說我們古家的幾位長老都給他收買了，如今老爺這家族之位，岌岌可危，七天後老太爺大壽，恐怕……”

  “我病的這一年裏，老太爺可來看我過幾次？”

  古家一共兩房，大房曆來不服氣二房，彼此時有摩擦，而真正做主的隻有老爺子古正剛，也是古踏天的爺爺。

  他若支持古成業的話，古泉想撬動族長的職位，簡直是癡心妄想。

  “最初的前兩個月看過，當得知你修為被廢，渾渾噩噩，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清醒，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雙兒鼓起勇氣，道：“還有，奴婢清楚的記得，最後一次老太爺來探望你，曾經抱怨過，說了幾句很難聽的話。”

  “什麽話？”

  “那時少爺處在暈厥中，他佇立在床榻邊，指著少爺破口大罵，說你是災星，害了古家全族，害了你爹……讓你早死早投胎。”

  說到這裏，雙兒偷偷的瞥了眼古踏天的麵色。

  “一年前，我還是天之驕子的時候，他們巴結著，阿諛奉承著，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都給我，當我被廢了，他們個個恨不得我死，人情冷暖呀。”

  冷踏天這次出奇的沒有動怒，麵色更是無喜無悲。

  他活了足足九萬年，見慣了人世滄桑，這種勢利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不但如此，還有更可恨的呢。”

  話匣子已打開，雙兒再沒有顧忌，憤憤不平的道：“一年前，鎮東王府上門問罪的時候，一共才兩位長老和十來個弟子，當時我們古家人多勢眾，可愣是沒有人出手幫過老爺，而老爺獨木難支，在對方夾攻之下，這才被打斷了一條腿。”

  “這些老狗，平日裏吃我們古家的俸祿，都這樣報答的？”

  古踏天眼裏冷芒閃爍。

  天元大陸，武道一途，一共分為十大境界。

  分別是武徒，武師，武靈，武王，武宗，武皇，武尊，武聖，武神，武帝……每個境界都有九星之分。

  而古成業的修為在七星武師，在楓葉城內，算得上是頂級的強者之一。

  況且族內還有好幾尊長老和數百弟子。

  若鐵了心和古成業同進退，鎮東王府哪怕派再多的人，也不至於打斷古成業的腿。

  由此可見，這些人的行為是何等令人心寒。

  “少爺，你大病初愈，奴婢就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

  氣氛頗為的沉悶，冷雙兒收拾好廂房，主動退了出去。

  古踏天這才有空梳理起了紊亂的思緒。

  既然重生了，古踏天決定轟轟烈烈的再活一次，完成上輩子和今生的遺憾。

  他前世孤苦，無父無母，與天爭、與地爭、與己爭，靠一己之力，斬盡諸王，獨立九天之上。

  臨山絕頂，固然能一覽眾山小，但更多的是孤寂。

  因為芸芸眾生都在仰視著你。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獨立於雲端，孤芳自賞，身邊連一個傾訴心扉的對象都沒有。

  這也是一種悲哀！

  所以，古踏天如今最看重和珍惜的就是人間的親情。

  而當務之急就是治愈古成業的腿疾。

  其實想讓古成業如正常人似得站起來，很容易做到，但古踏天要的是完全治愈，讓古成業恢複巔峰修為，與人動手。

  想到做到這一點，就困難多了。

  記憶中，倒是又一種名為九轉回春的藥劑能有這般奇效。

  不過想煉製出這藥劑，必須得找到藥引子，一種名為九轉回春的靈草。

  這靈草的品級很高，按古踏天的猜測，這大夏疆國內是沒有的。

  “罷了，為了父親的腿疾，隻能外出碰碰運氣。”

  打定主意後，古踏天留書一封，言自己外出幾天散心，無需擔心。

  而後，他便簡單的收拾一方，離開了古家。

  半個時辰，古踏天來到了楓葉城外的流雲河。

  這條大河貫穿整個大夏疆國，延伸到亂妖林地域，河麵有數百丈寬敞，波濤洶湧，浪花滾滾。

  之所以來到這條河畔，是因為古踏天打算動用龍神吞天訣，化作龍身，沿著河水不斷的吞噬水中生物，一邊提升修為，一邊尋找九轉回春草。

  他前世之所以在短短數千年跨入帝道，也是因為修煉了龍神吞天訣。

  這神訣霸道至極，諸天萬界排名前三，能讓古踏天身軀化蟒，進化成蛟，龍，吞噬天地間任何生物，以此快速的成長。

  收回思緒，古踏天左右環顧，發現並沒有外人，頓時運轉起龍神吞天訣的運行口訣。

  隻見他的身軀快速的變幻，化作一條一米長的幼蟒，潛入了滾滾江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