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章
作者:冰寒三尺      更新:2021-03-29 19:44      字數: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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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計著,這第二項得進行個三五天吧,東西已經給他們倆準備好了,接下來就各憑本事了。蓋笑是我看好的,這次她也下了大功夫,可別說我偏袒自己人擠對敖楚,實力擺在那兒,比起來可未必是半斤八兩。

  文物界人事局總部的秘書給我通了電:“於老板,唉,老康家這次徹底廢了,就在早上剛接到的消息,說康老夫人病逝了。我聽說老康曾是你們家夥計,康老夫人又是您姑姥姥,於老板,請節哀。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一無力,手機順溜地從手心滑落,摔在地上。

  一見麵沒多久,本來想同她敘敘舊,老康走了,我卻一直對她那天說的話耿耿於懷。我覺得,姑姥姥她更多的是無奈與絕望,對這行的失望透頂。可她說的不無道理,矛盾就在這裏了,在動蕩的環境下,文物界科考工作的步履維艱,與利潤生存的矛盾,地下工作者與商業資本家所形成的鮮明對比。

  這是個很大的問題,其實早在很久前就暴露了,這也是文物界的一個弊端。

  不知道以後文物界會有多少個世家落得像康家一樣的下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像姑姥姥一樣,看著身旁的親人,一個一個地離開自己,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生命不可挽回,這條路一旦踏上了,就不能回頭了,選擇什麽,就注定是什麽的命。

  家裏的長輩讓我為姑姥姥送終,畢竟她也是我的親人,又是老康家的主婦,可是啊,我已經走過一遭了,那日她喊我去屋裏說話,絕非她犯糊塗,她也不是真的控製不住自己而說出那些話,而是,訴苦的言外之意,她更想告訴我:不要幹了,隱姓埋名,躲著文物界,躲得越遠越好,餘生不要觸碰地下的半點灰塵。

  可是我真的躲得了嗎?我就算回去了無衛,有人也會三天兩頭找上門,我也不會安寧。父親的身體還在恢複,而哥哥受傷了,現還在國外接受醫治,他們都是這場戰的犧牲品,他們沒有贏,我卻要贏。要我無所事事地度日子,那會更煎熬。

  或許姑姥姥的叮囑是對的,她資曆比我深,比我看得更透,她也不希望,於家會是下一個老康家。這句話,不是沒有可能。你看歸海家勢力那麽強的世家,現也出了危機,陌家要不是有危機也不會血洗四塊玉,動作不會那麽猛烈。這樣撞擊式的演變,姑姥姥早看在眼裏,她就是活得太清醒了。

  可是我不一樣啊,我抽不開身啊,骷髏玉從我而來,這一切也因我而起。我是於家當家人,我逃不了。

  我歎了口氣,告訴他們道:“舍不得啊,舍不得送送她老人家。雖然人都走了,但康家不會倒,撫慰金撥完了,再從我賬戶裏拿一點出來,幫幫老康家吧。

  我馬上就要回陌家了,可是在最後的這些天裏我卻越發感到不安,難道真的是要大難臨頭了嗎?還是哪裏的墳墓顯了靈,非要逮著我們下地獄?

  今天起來的頭版頭條依舊是小月的進一步爆料,甚至把我也牽涉其中了,七分是真,三分是假,可是大家隻關心這些個假的,那些糗事他們恨不得多了解一點。

  可誰沒個汙點呢?歸海月也好,雨傾塵也罷,他們坐鎮文物界多年,本來具有崇高的權威,可是卻在這次的暴亂中漸漸被抹黑。像老康這樣的家庭,文物界中不在少數,而一旦妻離子散,必定會怪罪到領導層上麵,這與農民起義是一個道理。隻不過領導層不是皇帝,表麵風風光光,背地也有難處。

  我獨自慢悠悠地走在街上,突然有人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頭:“鳳鬼爺!

  “三爺,怎麽了,憂心忡忡的?是蓋笑的比賽不順利嗎?

  “不是,我恍過神來,打量了他這一身西裝的打扮,便好奇問,“你怎麽來了?瞧你這樣打扮,是要去見丈母娘嗎?

  “您說笑了,他竟然有些靦腆,低下了頭,“不過也算是好事,我之前啊,同您講過,說要在無衛成親,這婚期定是定了,可我想著往後挪,就是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定了就定了唄,幹嘛還要挪呢?

  “這不考慮到您得不得空的問題嘛,我尋思著三爺與陌藍墨的三月之期馬上就到了,所以我想問您,這一走,是啥時候回來呢?

  我把視線挪開,看向很遠很遠的地方,眉頭微皺道:“我也不知道啊,或許是幾天,或許是幾年,或許,是一輩子回不來了。你們的婚禮如期進行吧,犯不著考慮我。

  他半晌不吭聲,我連忙轉過來看著他,笑嘻嘻地道:“哦忘了祝賀你了,鳳鬼爺,祝你倆,白頭偕老,早生貴子!話罷,我擦了擦眼裏的淚花,又道,“卞承君是個好姑娘,好好待她。以後啊,就找個好地方,安生過日子,不要碰這行了。好嗎?

  “這,這算是您的期望嗎?他有些木訥,愣了一愣,又忙問,“三爺,您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

  “沒有,你多慮了,我依舊笑著對他說,“行了。對了,小月這幾天心情有些不好,你現在要不要陪我去看看他?

  “好啊。

  穿過了好些大街小巷,財路已被阻斷,唯有熙熙攘攘的北路是最好的選擇。奈何打不到車,我們隻能想辦法抄近路,徒步走到歸海家。

  這又是什麽怪癖呢?天氣熱得跟狗似的,小月二樓和三樓的門窗也都不開一下,四樓的倒是敞著了。鬼爺見著也很納悶兒,我們推門而進,叫了好幾聲,卻始終無人應答。

  一樓,二樓,三樓,每個角落我們都檢查遍了,連隻耗子都沒有。床鋪還是亂的,辦公桌上的書也翻到一半,茶幾裏殘留著一點水,我有不祥的預感,當我爬上四樓的時候,心忽然怦怦亂跳。

  小月獨自坐在最外邊的欄杆上,沒有護欄的欄杆,頭發淩亂,衣冠不整。我驚叫一聲:“小月!你在幹什麽呢?你快下來!

  他機械地轉過來,隻見他麵容憔悴,眼睛顯得特別地無神、呆滯,胡渣特別明顯,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他看到了我,淺淺一笑:“小尺,你來了……

  鳳鬼爺聞聲而來,他看著小月赤著腳坐在邊兒上,不由看向了我,好像是在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月本來的性格就很不一樣,我記得去年有一次他去醫院接受檢查,那會兒我也剛找回七歲那年的記憶,也就沒多注意別的事。當時有一位護士的朋友告訴他,他這個心理有點兒像很多人說的“雙重人格,脾性古怪,時好時差。說白了,是一種心病。

  可是在我麵前,他很少表現出來,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那個愛說笑的陽光男孩,沒有半點汙點能汙染得了他。或許這是在我麵前,刻意體現出來的吧。當初孟無妄冒充了他,我卻很容易相信,那是因為當時我沒有看清他的性格,直到後來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事,我才慢慢地了解他這個人。盡管有些時候,我還是不是特別能夠看清他。

  不過這些也許都不重要了。或許,我們每一個人都不相信,小月那麽強的一個人,會受不了輿論刺激,會那麽在意外界對他的看法,我們也不會料想,這樣的陽光的人,他的軟肋,竟是這個。現在我很害怕,一旦有很多人知道了他致命的弱點,那就會想辦法,瘋狂地擊他那個弱點,直到把他逼成最普通的那個樣子。

  我不知道會不會是這樣,因為我不能夠確定,身邊每一個願意對他笑的人,背後會不會暗藏著一把殺人的刀。我也看不透,那些人是欣賞他多一點,還是恨他多一點。

  “小月,你先下來,好嗎?有什麽事兒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你想,當初文物界與我為敵,處處封殺我,可現在我不也是回來了嗎?我苦口婆心地勸道,“歸海家,還等著你呢。

  他開始抽搐,表情扭曲,動作形如老人般,慢吞吞的,用木訥已經難以形容了。好在他還會假笑,偶爾笑一笑,不覺有淚光,吹著這迎麵而來的涼風,他淡淡地說道:“很多人說我脾氣古怪,性格高傲,經常做出一些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嗬嗬,可又有多少人知道真相,理解我的痛處?小尺啊,就算全文物界的人背叛你,你還有傾塵,還有我,可是我呢?當所有人都指著我的鼻子罵時,我找誰說理去?

  他說這番話時的確戳我痛處了,一字一句都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我早已淚眼模糊,帶著哭腔告訴他:“不,你不是隻有一個人,我雖然不是很頂用,但我需要你知道,不論外邊兒怎麽說你,我冰三尺會一直支持你!小月啊,你就是太不懂哭訴了,一旦你說出來,你便會覺得,這些,其實也都沒什麽。

  遽然,我的胸口一陣撕裂的劇痛,接下來,這痛也沒有持續那麽久,總之在我意識到是毒的又一次發作後不久,那胸口似乎也就沒那麽痛了,我直接倒下來,吐了一大串一大串血,鳳鬼爺急忙扶我,又衝小月喊道:“歸海老板您就甭鬧了吧,三爺他毒又發作了!

  我睜著眼睛,輕聲說道:“真好啊,總有一次爆發了。

  小月從欄杆邊上邁下來,直奔我這邊,擦拭著眼角的淚渣,嘟囔道:“都吐血了還好,好個屁啊!

  這才是我認識的,原來的小月啊。

  我微微一笑:“小月……話罷,便失去了意識。 <ter class="clear"></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