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可恨的真相

  還沒等汪伯彥連忙站起身體，皇帝與寧辰便來到了牢房的門前。

  縱然心有不甘與怨恨，但汪伯彥仍舊恭敬的跪下磕頭，用著蒼老的聲音顫聲說道：“草民，叩見陛下！”

  沒錯，就是草民，汪伯彥隻用了很短的時間便接納了自己這個新身份。

  因為這是他的命，他已經年近八十了，實在也沒有什麽心力去改變什麽了。

  看著卑躬屈膝的汪伯彥，皇帝站在牢房之外，輕聲問道：“朕到底是怎麽想的，估計你這個老狐狸已經想明白了吧。”

  汪伯彥仍舊低著頭說道：“草民不敢妄加揣測聖意。”

  皇帝冷哼了一聲，自顧自的問道：“知道為何朕一定要把你關在天牢裏麽？”

  汪伯彥沉思了一會兒之後低聲說道：“因為這皇宮，大概我宋朝內最安全的地方了。”

  “老狐狸，果然還是你最了解當下的情況啊。”

  汪伯彥再道：“陛下，草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說。”

  汪伯彥先是頓了頓，然後繼續問道：“您是什麽時候對草民起殺心的？是二十幾年前您剛繼位的時候，還是......”

  此刻皇帝的目光之中出現了一抹顯而易見的痛楚之色！

  他寒聲喝道：“當然是七年前的那件事情！”

  七年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情，能夠讓皇帝漏出這種悲戚的神色？

  當然是陛下最寵愛最看重的景宣王趙朔意欲謀朝篡位，卻被諸位大臣聯名上奏，證據確鑿，被滿門抄斬的那一件事情！

  這是皇帝心中永遠都無法邁過去的痛楚！

  而寧辰也是一臉冷漠的站在皇帝的身後，看著汪伯彥一聲不吭。

  在場的三人差不多已經是大宋朝堂上最聰明最有遠見的三個人了。

  汪伯彥是因為勾結皇城司的事情才被皇帝打入天牢的？

  不，當然不是。

  皇城司雖說是陛下的直屬軍隊，可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都是直屬了，皇帝自然知道皇城司少了幾個人，死了幾個人，又有幾個人與朝中的大臣關係不錯了？

  調動二十幾名皇城司的人，若是一個當朝丞相運營了幾十年都無法做到，那麽這個人也根本就不配當一個丞相！

  繼續放任汪伯彥這樣做的唯一原因，就是要找到一個借口將他拉下馬而已。

  僅此而已！

  並且，皇帝與寧辰多年的密信往來之中，曾經不止一次的做過如何將汪伯彥剔除朝堂的預演與計劃！

  皇帝最無法容忍的是，七年前在那場殺死自己兒子的事件當中，汪伯彥究竟處於一個什麽的位置，又起到了什麽樣子的作用！

  沒錯，當年的事情，看上去，幾乎沒有怎麽說過話的右相，仿佛是最無辜的一個人。

  但汪伯彥了解皇帝陛下的同時，這位皇帝陛下也同樣了解著汪伯彥。

  這是一種長期都保持著的可怕默契！

  聽著皇帝這麽問，汪伯彥歎了口氣道：“陛下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皇帝的臉色寒冷的就像是極北雪山裏那些化不開的玄冰。

  “朕自己的兒子，朕自己最清楚，更何況，那是朕最喜歡，最寵愛，甚至打算將來把江山社稷交給他的人！”

  “他是什麽樣子的秉性，若是朕都不了解了，還有什麽資格坐在這龍椅之上？他明明是那般的優秀！大宋江山早晚是他的這件事情上，大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你為何非要把他推到這條思路上去！”

  一句話，就已經說出了一切。

  當初的趙朔可以說是風光無限，前途似錦！

  更是深得皇帝的寵愛，想要在皇帝退位之後坐上那個龍椅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可為什麽偏偏卻詭異的想要意圖謀反？

  這中間當然有人在起事。

  而這七年來，皇帝最懷疑的一個人，便是整個事件異常沉默卻又在關鍵時刻跳出來給他致命一擊的當朝右相，汪伯彥！

  聽著皇帝冰冷到最後近乎於憤怒的話語，汪伯彥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的說道：“宣王殿下很好，比您其他的所有皇子都要好，甚至比陛下您更好，而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

  皇帝憤怒了。

  “你膽敢再說一遍！”

  這時一旁的寧辰連忙拉住皇帝的手臂，輕聲說道：“陛下息怒，我們要的，是真相。”

  寧辰的話，讓皇帝冷靜了下來，目光森然的看著渾然不覺的汪伯彥，寒聲說道：“繼續說完你的理由！”

  汪伯彥蒼老的身體挺了挺說道：“正是因為宣王殿下的優秀，所以草民才更加不能讓宣王殿下活下去，陛下您說的沒錯，宣王殿下之所以心急的想要取代您，確實是草民在背後起到了一定程度的推波助瀾，這一點，草民承認。”

  “起初，宣王殿下是不肯的，但經過老夫的一番唇舌以及提點，這才讓他意識到了眼下大宋的危局，而您又毫無作為，為了整個天下百姓著想的宣王殿下，自然會選擇鋌而走險一把。”

  “這樣，一邊幫助這宣王殿下籌備的同時，一邊不斷的將此事坐實，待到最後給予致命一擊，這些，都是草民一手安排的。”

  皇帝此刻已經完全不顧君王形象的雙手抓著牢房的欄杆，聲嘶力竭的怒吼道：“到底是為什麽！你這個老東西就見不得我大宋崛起，見不得我大宋國有一丁點兒的好？！”

  就連寧辰都不禁都握緊了拳頭，當一切的陰謀的麵紗揭開之後，你才會發現，原來任何的災難與厄運，都遠遠沒有人心來的更加可怕而恐怖！

  汪伯彥絲毫不以為意的看了皇帝身後的寧辰一眼，繼續說道：“因為宣王殿下與境王殿下一樣，都是有能力改變大宋朝堂行事，以及大宋在世間諸國當中地位的人。”

  “所以這樣的大宋，便容不下他們。”

  “而這一切，都基於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平衡！”

  “天地之間，有得必有失，萬物均衡一旦被打破，那麽便會招致意想不到的可怕後果，所以草民要的是大宋萬古長存，而不是輝煌一時，有能裏打破均衡，破壞平衡的人，自然便是我的首要敵人。”

  這種說辭，太過荒謬而可笑了一些。

  然而汪伯彥卻將之奉為了人生格言，並且信奉了一生！

  皇帝的身體在不住的顫抖著，身影都變的沙啞了許多。

  “就僅僅隻是因為你這可笑的觀點！所以你便誤我大宋幾十年？！”

  汪伯彥仍舊麵色平靜的說道：“這不是誤，而是護，草民在護大宋最後不會走到毀滅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