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粉身碎骨

  掂著手中灌了水銀的重箭，寧辰隨手將其丟棄。

  大宋境內，臨安城中，用鐵胎弓的人，有著極高的辨識度。

  況且，那箭手身後的弓弩手們用的，又是皇城司用來守衛皇城用的勁弓。

  那來人必然就是皇城司中人了！

  皇城司與赤羽會的那些殺手刺客們不同，專司守衛皇城事宜，每個人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

  可問題在於他們歸屬於皇帝的直接管轄，若是皇帝要殺他，哪裏需要這般遮遮掩掩。

  也就是說，請動皇城司的人並不是那位龍椅上的陛下，而是另有其人！

  寧辰看了一眼雨幕深處，寒聲說道：“皇城司擅出臨安城，在此伏殺兩名百姓，想來肯定不是陛下的旨意，由此可見，朝中已然有人染指皇城司內部，其心可誅！”

  這話一出，那麽鐵弓箭手臉色驟變！

  這人不僅實力莫測，甚至隻憑射出去的箭支，就能判斷出這麽多的事情！

  他究竟是哪裏冒出來的，怎麽會知曉這麽多的事情！

  眼眸微凝，這名箭手緩緩垂下手中的鐵弓，抬步就走向前去。

  約莫十丈的位置，他停了下來，看著提刀的寧辰，寒聲說道：“我等確是皇城司，本將梁壇！乃皇城司上四指揮使。”

  聽著梁壇的自介，寧辰在秋雨之中笑了起來。

  “親自報上姓名官階，看來這是對我抱著必殺之心而來的。”

  梁壇冷漠道：“沒錯，今日爾等回不了臨安城了。”

  寧辰心中明白，這群今日前來伏殺自己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他們就隻是一把可以隨時被拋棄的刀。

  為什麽？

  因為若是知道寧辰的真實身份，就算再多給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前來行刺的！

  大宋戰神代表的並不僅僅隻是軍中的統帥之能。

  更多的，代表著寧辰個人武力的強大。

  否則他憑什麽能夠在萬軍從中，取敵方上將首級？

  當下寧辰就問道：“動手之前，告訴我，到底是何人想殺我？”

  梁壇想都沒有想就回答道：“京都府尹，盧思遠盧大人。”

  寧辰搖了搖頭說道：“他可請不動皇城司上四指揮使，你們隻不過在利用他為子複仇心切的心理，推他出來做個擋箭牌而已。”

  梁壇微楞，然後不由的苦笑了一聲：“先生果然聰明，既然已經識破，那就更應該清楚，要殺你的人，是朝中任何人都惹不起的貴人，他的名字我等不能說，也不敢說，所以你的問題我們無法回答！”

  而就在這時，梁壇身後不遠處的那名姓肖的劍客不耐煩的喊道：“梁壇！別再和他磨磨唧唧的，要殺便殺哪裏來的那麽多廢話，你若是不敢上就退下，我來殺便是，我倒要看看，能夠擊敗程曦武的人，究竟有多麽厲害！”

  梁壇並未理會那肖劍客，而是對著寧辰說道：“你可知我為何離你如此之近？”

  寧辰盯著梁壇的目光回答道：“箭離的夠近，速度才夠快。”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梁壇目光驟然明亮，大喝一聲：“沒錯！動手！”

  噌噌噌！

  接連不斷的弓弦之聲在梁壇身後的雨幕之中響起。

  於此同時，梁壇再次彎弓搭箭，伴隨著那特殊箭矢在雨中穿行之聲連射三箭！

  又是箭雨，並且其中還夾雜著梁壇那特殊的羽箭宛若****一般極速而來！

  看著那漫天的箭雨，寧辰的嘴角漏出了一抹有些殘忍般的微笑！

  身居皇城司要職，竟然越過了陛下的親令為朝中貴人辦事，那便是早有異心！

  即已如此，那這群人便再也留不得！

  寧辰並沒有拔刀出鞘，而是前踏了一步！

  沒有退，沒有躲，卻前踏了一步！

  這一腳落下，腳下泥濘的積水仿佛受到了某種極為強大的壓迫一樣，向著四方猛然擴散開來。

  與此同時，寧辰握刀的右手對著身前的雨幕做了一個揮袖的動作！

  而正是這個動作，讓原本沉默下落的雨滴瞬間暴躁了起來！

  呼嘯的狂風夾帶著狂暴的雨滴，扶搖直上！

  那些即將落在寧辰頭頂的羽箭也隨著這股氣流轟然四散！

  最後隨著那些落雨，一同頹然的落在寧辰的腳邊！

  那些橫七豎八的箭支，就像是一個個單膝跪在寧辰周圍的軍中將領，對寧辰的強大，表示著絕對的臣服！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梁壇射出的那三支特殊的羽箭，不過相對於其他的普通箭支，這三支要顯得略微高傲了一些。

  可這波攻擊，還遠遠沒有結束。

  梁壇能夠做到皇城司上四指揮使，憑借的可不是他能夠駕馭鐵胎弓的那股蠻力。

  先前寧辰便能夠擋下他的箭，這一次，也同樣能夠擋下，習武之人講究內外兼修，招式與內力缺一不可。

  在射出這幹擾寧辰的三箭之後，梁壇當下就運氣自己丹田之處的所有內力，盡數灌注與腳下！

  整個人化為了一道雨幕中的殘影，向著寧辰奔襲而去！

  在距離寧辰隻有一丈之距時猛然躍起，手中由精鐵所打造的鐵弓，狠狠的向著寧辰的頭頂砸下！

  速度之快，衝擊力之強，就算他寧辰此刻是一隻身負鐵甲的洪荒猛獸，他也有信心將其砸的腦漿迸裂氣絕身亡！

  跳至半空中的梁壇手中舉著鐵弓，看著越來越接近的腦袋，目光之中那殘忍的神色迸現！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冷漠之中帶著絕對平靜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盯著他，就像是一隻蟄伏的雄獅，在盯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

  毫無疑問的，他才是那隻兔子......

  嘭！哢吧！兩道異樣的響聲，在漸急的秋雨之中不停回蕩著。

  梁壇仍舊舉著他手中高高舉起的鐵弓，身體也自半空之中落下，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胸口，黑色中夾雜著些許內髒碎塊的血，順著他的嘴角留出。

  梁壇的胸口處，是一把橫刀的刀柄。

  那刀柄的樣式有些怪異，但一時之間他也無法分辨，那刀柄的頂端就這麽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而自己手中的鐵弓再也無力揮下！

  他的胸骨盡數斷成了數十上百截，同時他的五髒六腑也被他自身強大的衝擊力，反震成了無數碎塊！

  隨後他又說出了那句話：“這......這怎麽可能......”

  寧辰看著他身前這個生命力極速流逝的皇城司上四指揮使，淡淡說道：“你衝的太猛了一些，所以才會自己把自己撞死。”

  沒錯，殺死梁壇的並不是寧辰，而是他本身。

  梁壇實力不弱，天下武學殊途同歸，內功雄厚程度大體分為十品。

  一至九，皆以品論，十之上，為巔峰。

  梁壇為七品中，在皇城司中，已然是一等一的好手。

  所以他的內力也是極為雄厚可怕。

  而當他運起自己所有的內力衝鋒時，就像是臨安城那些瘋跑的孩子們，用自製的彈弓，用來擊打那些他們偷來的雞蛋一樣。

  瘋孩子們，就是那些朝中想要寧辰性命的貴人。

  寧辰是那顆偷來的雞蛋。

  至於梁壇，則是彈弓裏的那枚石子。

  石子碰撞雞蛋，必然是雞蛋粉身碎骨。

  可若寧辰不是那個雞蛋，而是一座青山時，粉碎的，就是這顆石子......

  梁壇把自己，撞了個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