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刀裏有秘密？

  這場連綿的秋雨，就像盧思遠所說的那般，倔強的不肯停下。

  一直下到了第二日，仍舊沒有任何停雨的跡象。

  可縱然如此，卻仍舊阻擋不了臨安城的百姓們在重陽節這天出城祭祖的習俗。

  寧辰今日穿戴整齊，由一名影衛駕著馬車，緩緩停在了葉府門口。

  車廂內的寧辰，手裏捧著一套有些舊的衣服。

  和一把軍中並不常見的唐橫刀。

  這是他的養父寧賢的遺物。

  此次陪葉靈兒一同去城外祭祖，他也要為自己戰死沙場的養父，在臨安立上一座衣冠塚。

  聽著那些秋雨擊打在馬車箱頂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清麗的鳴嘯聲，長刀出鞘。

  看著手中這把含光四射的刀，寧辰的思緒漸漸飄遠。

  寧賢死無全屍，但很奇怪的是，他的佩刀卻是留了下來。

  雖然心中也想過，那個大大咧咧把自己拉扯大的養父，或許真的沒有死。

  可無論他用盡何種手段，都沒有找到寧賢。

  想到以前，寧辰不禁開始搖頭苦笑，寧賢一個行為豪放粗獷的軍中漢子，竟然會逼著自己進書院學文。

  也不知道當初的他是怎麽想的，自己兒時明明最希望的就是成為大宋的一名軍人，可卻愣是被那個老東西拿馬鞭抽到了書院去學寫那些之乎者也的酸腐文章。

  這一寫就是好些年。

  知道他與葉靈兒當晚，前線急報，寧賢所屬部隊戰死沙場無一生還。

  喜事變成了白事。

  為了確認老東西的死活，他不得不扔掉了那支他並不怎麽喜歡的禿筆。

  放下了自己柔美的嬌妻。

  毅然決然的踏入了西境的戰場。

  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情，他恐怕無論如何都活不到現在，更不要說今日大宋戰神的稱號，以及那正一品的王爵之位了。

  寧辰一邊回憶著這些年的鐵血路程，一邊打量著手中的橫刀。

  大宋軍中橫刀手不多，但好巧不巧的是，寧賢就是這其中的一個。

  一個五百人的方陣之中，其中有資格手持橫刀者，也不過四十有餘。

  橫刀來自於前唐配製。

  這種造價高昂的刀一般隻有校尉官職以上的人才有資格佩戴。

  這把橫刀落到寧辰的手上之後，寧辰心係自己的父親，一直都未曾將其出過鞘，而是小心翼翼的收藏著。

  等的就有將來有一天回到臨安城，為寧賢立上一座衣冠塚。

  早些年間，寧賢視此刀如命，小時候記得有一次貪玩拿在手中稍稍把玩了一會兒，就被寧賢好一頓胖揍。

  現在，斯人已逝，那個老家夥已經不再了，就讓這把他視若珍寶的刀，去陪他吧。

  看了許久，寧辰準備將刀收起。

  然而就在即將入鞘的那一刻，寧辰的眉頭微蹙。

  這刀有些不對勁！

  刀柄處被細繩纏繞的地方似乎與寧辰見過的其他橫刀模樣有些不同。

  橫刀乃是長柄刀，雙手刀比單手刀的優勢就在於揮刀力道的輕重。

  所以纏繞刀柄的細繩紋理，都是有特殊講究的。

  順向紋理，會讓持刀著隨著加大力度的揮砍而握刀握的更緊，更加貼合。

  可自己手中這把刀的紋理，確是逆向的！

  橫刀所需的鋼材大宋境內是沒有的，所以高昂的造價，也就使得大宋軍方無法全員裝配。

  而橫刀的打造又極為講究，看這刀的工藝，鋼口，怎麽都不可能是那些粗製濫造的下品。

  可為何又犯了一個如此簡單，甚至是有些幼稚的錯誤呢？

  難道這刀裏藏著些想讓人發現，甚至是注意到的東西？

  正在寧辰沉思的空擋，馬車車廂的門簾被輕輕掀開。

  身上帶著些涼氣的葉靈兒鑽了進來，也打斷了寧辰的思路，當下便把刀收了起來。

  馬車的門簾之外，葉文夫婦一臉幽怨的看著馬車內的二人，寧辰衝著他們笑了笑，便堂而皇之的把門簾給放了下來。

  見到這一幕，葉文夫婦的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在他們看來，寧辰的那個笑容，無疑是在取笑他們夫妻二人。

  那意思就像是在說，看，不管你們怎麽阻攔，你們的寶貝女兒還是我寧辰的妻子。

  王氏陰沉著一張臉輕啐了一口，說道：“登徒子！”

  而葉文，則是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轉身走進了府內。

  經驗老辣的葉文終究還是從此刻的寧辰身上看出了些什麽。

  雖然並不實證，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的寧辰，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唯唯諾諾的窮酸書生了。

  可那又如何，寧辰終究不是朝堂之人，無法為他葉家的將來增添助力。

  馬車緩緩行進，向著城外駛去。

  朦朧的秋雨之中，看上去有些落寞，卻不是那麽的孤單。

  臨安城常年空氣濕潤，陰雨不斷，居住在這裏的人們也早就習慣了這種氣候。

  這點雨，可阻擋不了他們出城祭祖，乞求明年好運的決心。

  葉靈兒看了一眼寧辰手上捧著的舊衣服，就知道他要做什麽，於是當下就問道：“這便是舅公的遺物，那葬址選好了麽？”

  寧辰點了點頭說道：“昨日下午已經找人出城開挖了，距離葉家的祖墳還挺近的。”

  葉靈兒微笑著點了點頭，把冰涼的小手放在寧辰的手上，輕聲說道：“那我們便先去安葬了舅公，再去葉家的祖墳前祭拜。”

  看著乖巧懂事的葉靈兒，寧辰微微笑了笑先前那份惆悵的情緒，也消減了不少。

  雨天路滑，所以馬車行駛緩慢。

  出城之時，莊笑隻是遠遠的對著寧辰的馬車行了一禮，也並未跟上。

  他雖然已經效忠寧辰，不過現在還不是奔赴前線的時候，那他守城將的職責還是要顧及的。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寧辰手中托著寧賢的遺物，葉靈兒為其撐著油紙傘，走下了馬車。

  不遠處，寧辰已經提前雇好了人，再此挖坑，備棺。

  約莫六七個人，舉著巨大的雨布，等待著寧辰二人的到來。

  畢竟已經過去了三年之久，再多的形式都是徒勞的。

  所以這場入殮的儀式很簡單，也很平靜。

  寧辰站在墳坑旁，看著幾人冒著陰雨將那裝有寧賢衣物的棺材抬入其中，沉默不語。

  封土，立碑之後，寧辰帶著葉靈兒在寧賢的墳前磕了三個頭，便遣散了前來做工的人，就駕著馬車再次啟程。

  再走上一盞茶的功夫，便是葉家的祖墳了。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正在那裏悄悄的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