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考驗與選擇，孝子還是良將？

  醉醺醺說完這些話之後，寧辰就拉著莊笑仿佛搞錯了什麽一般飛也似的離開了迎春樓。

  三拐兩拐就走進了一條小巷當中消失，隻留下了迎春樓中一眾哭笑不得的人，以及揣著幾百兩銀票美滋滋的老鴇。

  來到小巷之中寧辰就鬆開了抓著莊笑的手，之前醉醺醺的酒氣也驟然間消失不見。

  背著雙手平靜的看著還沒有從仇恨情緒中掙紮出來的莊笑問道：“記住臉了麽？”

  然而莊笑則是看著寧辰沉默不語。

  莊笑的模樣以及反應，寧辰如何不知是怎麽回事。

  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就在距離他幾十丈的青樓之中享樂，他如何不恨？

  “我明白你此刻的想法，現在此刻，你恨不得將那廝千刀萬剮，但那又如何？”

  “舍下你今後的人生你大可以現在就去闖進迎春樓中，立刻殺了他！”

  聽到這句話，莊笑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要向著迎春樓走去！

  身上殺意淩然，此刻的寧辰毫不懷疑，他會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死他的殺父仇人。

  然而寧辰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冷冷的看著。

  若是莊笑真的消失在這條小巷的入口處，殺進了那迎春樓中，那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放棄莊笑！

  這個從草頭百姓爬到從四品守城將的年輕男子，在不自覺當中，被寧辰拉近了他的考驗之中。

  如果他不能冷靜的處理自己的個人恩怨，如何能夠擔當寧辰即將交給他的大任？

  寧辰要的，是一個能夠統帥萬軍的良將！

  而不是一個一心隻會為父報仇的孝子！

  孝子或許可以感天動地流芳百世，但隻有良將才能守得天下太平！

  這場考驗看似簡單直接，但卻是那般的殘酷無情，自古忠孝無兩全，他必須要自己明白這一點，才能夠被委以重任！

  莊笑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入口處，寧辰惋惜的歎了口氣，轉身離開的同時，心中不免感歎著，孝子萬千，良將難求。

  而就在寧辰沒走兩步的時候，莊笑的聲音自寧辰身後傳來。

  “今日，多謝先生的幫襯了。”

  “若無先生幫助，莊某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會知道自己的殺父仇人究竟是何人！”

  背對著莊笑的寧辰嘴角帶起了一抹笑容。

  此刻的莊笑也不再自稱本將，對寧辰的稱呼，也由你變成了尊稱，先生。

  這就意味著莊笑已經明白了這其中寧辰想要告訴他的道理。

  沒有回頭，而是衝著莊笑揮了揮手，說道：“明日當值結束之後，去珍寶坊，有人會在那裏等你。”

  說著話，人就消失在了小巷當中。

  今日發生的事情著實不少，饒是寧辰在幾杯老酒下肚之後都不免有些乏累了。

  先前被臨安貴胄子弟們引起的憤怒也消失了大半。

  回到客棧之中，站在窗前看著葉家的門口沉默了很久。

  一夜無話，第二日葉府當中。

  今日的葉靈兒心情似乎很好，在自家宅邸的花園當中笑吟吟的處理著那些落花的殘枝，一邊微笑著看看坐在不遠處涼亭裏的寧辰，一邊說道：“寧辰，你看，經過這番整理，來年這些花卉就會長的愈發嬌豔。”

  寧辰隻是坐在涼亭裏撐著下顎笑笑不說話。

  這個場麵幸福，而刺目。

  刺的，當然是葉文夫婦的目。

  一臉陰沉的葉文與王氏緩緩來到寧辰身後，還未等他們走到，寧辰就率先開口問道：“不知嶽父嶽母大人有何吩咐？”

  此話一出，葉文與王氏二人臉色驟然變的有些蒼白。

  昨夜紅楓樓宴會的事情，他們已然聽說了。

  可縱然前去打聽消息的家奴說的眉飛色舞，但他們心中仍舊不肯相信，這世間能有人以一人力，鏖戰數十人！

  在他們看來，寧辰不過是鑽了一些空子，再加上女兒的努力，才僥幸的把葉家的絲綢經營權給爭了回來。

  葉文臉色難看的說道：“寧辰你隨我二人過來一下，我們有事情跟你說。”

  寧辰挑了挑眉頭，便也不在意，對著葉靈兒微笑示意，便隨著葉文夫婦來到了前堂之中。

  前堂中，葉文與王氏目光嫌棄的看著坐在一旁的寧辰，互相對視了一眼，王氏率先說道：“小畜生！你為何還賴在我葉家不走？”

  這突如其來的小畜生三個字，讓寧辰的眉頭不禁微挑。

  而也正是這個動作，讓葉文端著茶杯的手一震，雖說他不相信寧辰昨夜在紅楓樓的所作所為，但好歹這寧辰也在前線當過幾年兵，並且還活著回來了。

  手上自然也有幾分力道，若真是把這廝逼急了要對他們夫婦二人動手，難免也是要吃些虧的。

  當即就咳嗽兩聲，示意他來說。

  “寧辰啊，老夫呢也知道你這些年來不容易，但你就這般回來實在是不妥啊！”

  “如何不妥？”

  葉文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葉家在臨安城好歹也算得上是一方貴胄名門，你與靈兒的事情本身就是老爺子私自做主，我等也並未同意。”

  “若我們葉家是尋常百姓家也就算了，你這個女婿我們倒也認認，可你看看現在的你，從軍之前你就毫無建樹，雖說是活著從戰場回來了，但仍舊是一個草頭百姓，你不為我考慮，至少也要為靈兒考慮考慮吧！”

  寧辰側頭平靜的看著這兩位，反問道：“我如何不替靈兒考慮？我定然會給靈兒一個幸福。”

  見到寧辰仍舊不肯鬆嘴，葉文頓時心生怒火：“幸福？在這臨安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你一無官職在身，二無萬貫家財！拿什麽給靈兒幸福！你可別忘了，我葉家還有浩兒！浩兒現在正潛心求學，將來必入仕途！靈兒若是嫁給了那盧家少爺，你可知道這對於我葉家來說是怎樣的機緣！”

  寧辰冷笑一聲：“不過一個正四品京都府尹家的紈絝子，能有何機緣！”

  葉文怒極反笑：“不過一個正四品？哼哼！他正四品或許在這臨安城算不上多大的官兒，但你可知道他父親的老師乃是咱們大宋朝當朝右相汪伯彥！”

  “你一個小小的草頭兵！泥腿子！怎麽和人家攀比？能給的了浩兒何等樣的助力！我葉家將來可就隻能靠浩兒光耀門楣了！”

  情緒升起，王氏也不甘示弱的尖聲斥道：“你且看看你回來這幾日，給我葉家找了多大的麻煩，先是婚事受阻，惹得那盧家不悅，又是商船被扣險些賠個傾家蕩產，再接著我們葉家都被臨安商會除名了！你哪裏是來給靈兒幸福的！分明是我葉家的喪門星啊！”

  “就當我們二老求求你了！放過我們葉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