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鬥拍

  大宋尚文，萬千文人更是注重名節。

  單以贅婿一次，便是對一個男人莫大的侮辱。

  聽到嚴嵩這話一出，幾人身周豎著耳朵聽的眾人皆是嘩然，便開始紛紛議論。

  “贅婿啊，你聽到沒有上門女婿！想不到我大宋都城，竟還有如此軟蛋！”

  “哈哈！方才進坊時我還以為是臨安周邊哪家土紳的跋扈子，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咱臨安城的上門女婿！連軟飯都吃的如此理直氣壯，也當真是我大宋第一人啊，哈哈！”

  珍寶坊內，往來皆是富貴官宦家的子弟，雖說正經有幾家大戶才有資格上那二樓包廂之中參加拍賣，但絕大部分的人，也會留在這會場之中，隻有距離足夠近，才能看清楚那些讓無數臨安城小姐貴婦們為之瘋狂的絕美霓裳，以及閃耀著朱華的首飾。

  所以這拍賣開始之前任何新鮮事兒，都會成為他們矚目的焦點。

  因為他們足夠閑，也足夠有錢，骨子裏那種天生的傲慢，讓他們目空除卻王權之外的一切。

  連番的譏笑與諷刺越發厲害與高漲，就連挑起此事的陳楚楚都臉色有些發白，她本意隻是想要確認那是不是寧辰，卻不想最近一直跟著自己的嚴嵩竟然會認識寧辰。

  坐在寧辰身旁的徐虎更是目光之中殺機四溢，寧辰在軍中被奉為戰神，如此這般的譏諷大宋全軍之戰神，當真是觸及了他這個從二品鎮西大將軍的底線。

  若非是寧辰的手一直放在徐虎的肩頭，恐怕徐虎當即會讓這群臨安城的年輕貴胄們血濺五步！

  有身周年輕貴胄們的連聲附和，讓嚴嵩心中的得意之色更重。

  他心中這些年始終惦記著葉靈兒，當得知寧辰前去參軍，自然明白以曾經寧辰那副模樣，必然無法在軍中存活，曾幾意想去葉府提親，卻無奈葉家家主看不上他這商賈之子。

  一心隻想著讓葉靈兒攀上官家的高枝兒，前幾日得知葉靈兒被下嫁給府尹公子，心中縱然不忿，卻也無可奈何，隻得把目光轉向了家境殷實的陳家，每日伴在這陳楚楚身畔周旋，想要試圖忘卻葉靈兒。

  今日本打算來珍寶閣替陳楚楚挑選幾件華貴的首飾，用來表明心意，卻沒想到再次看到了寧辰。

  坊門前徐虎傷人那一場景，他甚至都沒有往寧辰身上聯想。

  直到來到坊中，才看到寧辰，本就看不順眼，此番見到，自然會少不了一番奚落以及羞辱。

  就像三年前那樣稀鬆平常。

  “怎麽？現在才發現自己和這座臨安城格格不入了？來此地打腫臉充胖子，我看你是自取其辱！”

  “哦？自取其辱？嚴公子許久不見，你怕是連這自取其辱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了吧。”

  寧辰微笑站起，看著那張久違的臉，問道：“徐虎！”

  “在！”

  “告訴我，此處是何地？”

  徐虎外表雖凶悍，但若是沒有點玲瓏心思，也不會被寧辰帶在身邊，當即說道：“回公子！這裏是珍寶坊拍賣行！”

  寧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嚴嵩，目光極為挑釁著說道：“既是拍賣珍寶，自然以家底銀錢分高低，白牙利齒的犬吠，可不是你嚴大公子的強項。”

  “就憑你，還挑戰我？”嚴嵩瞪圓了眼睛，極為不可思議的看著寧辰。

  “怎麽？三年不見，連跟我這窩囊廢的鬥拍都不敢接了？”

  鬥拍，是臨安城各大坊間貴胄公子們之間常見的爭鬥方式。

  兩位公子長長會為了一件自己心儀姑娘相中的珍寶，來珍寶坊比拚財力和手中權勢。

  來往這裏的皆是富貴，一旦鬥輸，便在這臨安年輕一輩的富貴圈兒裏再也抬不起頭來。

  嚴嵩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今日偶見寧辰，竟然還被寧辰叫了板。

  當即冷笑一聲，獰笑說道：“好！想不到三年不見，你倒是漲了些膽識，竟敢直接跟本公子叫板了！”

  寧辰依舊微笑：“接還是不接？”

  “接！為何不接！可既然要賭，我們就賭些大的！”

  “有條件，直接說明。”

  嚴嵩不屑一笑，積蓄說道：“誰若鬥輸了，在這珍寶坊中跪地求饒，並且喊上三聲爺爺安康！”

  聽到這個條件，寧辰再次笑了起來，微微搖著頭說道：“就依你，不過我可不喜有個這般愚蠢的孫子。”

  嚴嵩冷笑：“現在倒成了你逞這口舌之利了，看待會你跪在我麵前的時候，還如何囂張！”

  既要鬥拍，自然要選中同一個珍寶，寧辰微笑看著嚴嵩：“這拍品，是你選還是我選？”

  嚴嵩冷哼一聲：“本公子還怕你不成？”

  “徐虎。”

  “在！”

  “去取珍寶清單。”

  徐虎領命，大步流星就去取來了一份珍寶坊的拍賣清單，遞到了寧辰手中。

  寧辰翻看了幾下，略微頓了頓，然後低頭對著徐虎附耳說了幾句什麽，徐虎眼眸微亮，便低頭下去辦事兒了。

  看見寧辰這幅模樣，嚴嵩不禁再次升起了挖苦之心：“怎麽，讓你那惡奴去查驗銀錢了？你能進這珍寶坊，可不代表著你有能力在這珍寶坊當中消費，還敢與本公子鬥拍，真是不自量力！”

  寧辰笑了笑，然後坐下，輕聲說道：“你我就以這次拍賣最後一件珍寶為勝負手，中間拍品隨意叫價，能拿下最後一件珍寶的人算獲勝。”

  “最後一件？”

  嚴嵩皺了皺眉，然後劈手從身畔手下的懷中奪過那珍寶清單，一直翻看到最後，是一件翡翠鎏金簪，起拍底價才七十兩紋銀。

  當即冷哼一聲：“就這？也配本公子出手？寧辰你這廢物，這次可輸定了。”

  一旁的陳楚楚也是臉色有些難看的看著寧辰，心道這人怎麽就如此托大，既然不敢真鬥，那何必又說這種大話。

  先前猜測寧辰可能是打砸盧家的事情，也被盡數忘在了腦後，心中的不恥之意也是頗盛。

  然而就在這時，坐在前方的寧辰微微側頭，用著隻有陳楚楚與嚴嵩才能聽到的聲音，寒聲說道：“左一句廢物，又一句廢物，我當你為舊識，在這群年輕貴胄麵前給足了你的臉麵，倘若你再敢多言一句，我會讓你的舌頭，成為今日最後一件拍品。”

  此話一處，嚴嵩與陳楚楚頓時遍體聲寒，寧辰的話，似極北寒域的淩風，殺機四溢！

  原本生到嘴邊的惡毒話，就這般被生生的噎了下去。

  一時想要反駁，卻心中慌亂異常，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能恨恨的瞪了寧辰一眼，自帶著陳楚楚找到位子坐下，等待著拍賣的開始。

  不多時，徐虎歸來，對著寧辰行了一禮，然後低聲說道：“王爺，那最後一件拍品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