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何須與她多言

  穆婉然覺得，按理說，阮氏若是有話跟她說，隨便找個地方都行。

  畢竟這裏是他們自己的府邸，要真想說話，哪兒不能說啊？

  可阮氏握著她的手，一直往裏麵走。

  看來，阮氏接下來要跟她說的內容，很不尋常啊。

  穆婉然心裏有數，表麵上並未顯露出什麽來。

  一直到了臥室，阮氏把身邊的侍女打發出去，這才看著穆婉然，想開口，卻又有點局促，轉而問道：“乖寶，你餓嗎？我讓人準備飯菜給你。”

  穆婉然搖搖頭：“不餓。”

  “渴嗎？要不要讓人上茶？”

  穆婉然坦然一笑：“母親，你若是有什麽事，直說就好了。怎麽一直問我餓不餓渴不渴的？”

  阮氏尷尬一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附和道：“嗯，你說得對。我跟你，沒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也罷，那我就說了。”

  “好啊，您說。”

  “你小姨母她要成婚了。”

  “這麽快？”穆婉然微微詫異。

  上次聽阮氏說起，好像還隻是說有了那麽一個成婚的對象，姓陳，外放在蜀地。

  因為蜀地距離京城極遠，穆婉然原本還以為，阮清韻這婚事，還得過段時間才能成呢。

  沒想到，這麽快就要成婚了？

  隻是，依著阮清韻那心高氣傲的性子，她能願意？

  一想到自己這個小姨母曾經覬覦蕭嵐燁，穆婉然就覺得心裏挺膈應的。

  不過，當初阮氏是站在她這一邊的，怎麽現在又提起此事了呢？

  穆婉然正不解的時候，阮氏開口：“原本也沒準備這麽快的。隻是你那小姨父最近正回京述職，你外祖父的意思是，趁著這段時間把婚事給辦了。等這姓陳的回去，把你小姨母帶去任上也就是了。”

  “哦，這樣啊。”

  穆婉然應了一聲，因為沒摸準阮氏的意思，所以接下來也沒說什麽。

  沒料想，阮氏卻看著她，眼神還挺熱切。

  看來，這是還有話啊。

  “母親，在人情世故上，我不大擅長。您若是有什麽話，盡管直說好了。”

  阮氏點頭，道：“那好，母女沒有隔夜話，那我便說了。你小姨母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再見。所以，依著我的意思，咱們也去見見她，權當是送別了。”

  “好啊，我沒意見。”

  穆婉然答應得很爽快。

  阮氏十分意外，看著穆婉然，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其實，穆婉然是能夠理解阮氏的。

  雖說阮清韻這個人挺討厭的，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畢竟是阮氏的親妹妹，如今阮清韻要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她心裏怎麽會不難過呢？

  畢竟這個時代交通不發達，阮清韻這一去，十年八年不回來也是有可能的。

  也罷，孝順孝順，就是要順著長輩的意思嘛。

  既然阮氏想讓她去，那就去看看阮清韻唄。

  穆婉然這麽一答應，阮氏心裏的大石頭就落了地，約定第二日去阮府。

  第二日，穆婉然如約而至。

  因著阮氏的母親早就亡故了，她的弟弟阮奉公一家如今也不在京城，所以阮府之中一直是阮清韻在管事。

  如今阮清韻自己成婚，府裏的人手捉襟見肘，所以最近這段時間，阮氏少不得要回去幫忙。

  就這樣，穆婉然隨著阮氏，去見阮清韻。

  穆婉然料想，阮清韻大概也是不想見到她的。

  既然如此，打個照麵之後她也就準備回去了。

  怎料想，阮清韻見了她，跟見了親女兒似的，當即笑逐顏開，上來就握住了她的手，語氣中難掩喜悅：“哎呀，婉然，多日不見，姨母今日見你，覺得你真是愈發標致了。”

  穆婉然心裏一陣惡寒，打量了一下阮清韻，也跟著笑了一下：“說起來，小姨母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個人看著都容光煥發了呢。”

  阮氏原本還擔心穆婉然會冷臉，如今見她們二人相談甚歡，她也就放心了。

  剛好這時候管家過來，問她庫房裏的東西該如何擺放。

  阮氏有心去看看，又擔心穆婉然和阮清韻話不投機會有矛盾，就準備把穆婉然也叫過去。

  沒料想，這時候阮清韻笑道：“姐姐，你若是有事就去忙吧，讓婉然在這兒陪我說說話。”

  阮氏有所遲疑，看向了穆婉然。

  穆婉然笑了笑，道：“母親，你去忙吧，我跟小姨母說會兒話。”

  見此，阮氏才放心地走了。

  阮氏走後，阮清韻拉著穆婉然的手，在石桌前坐下，臉上笑意不減：“婉然，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你莫要放在心上。”

  穆婉然回之一笑：“過去發生什麽？我都忘了。難不成，小姨母還記著？”

  阮清韻一愣，隨即臉上堆起滿臉的笑：“沒啊，你忘記就好。不愉快的事情，實在是不必記得的。”

  穆婉然笑了笑，沒說話。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阮清韻，有古怪，怕不是等著要算計她。

  該有的戒心，穆婉然是絕對不會放鬆的。

  二人說了沒幾句話，便相顧無言。

  畢竟，她們兩個人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

  穆婉然覺得無趣，就起身，說道：“小姨母，若是無事，我就去找母親了。”

  “好啊，你去吧。”

  穆婉然看了看臉上帶笑的阮清韻，點點頭，離開了她的院子。

  她剛走，阮清韻臉上的笑就沒了。

  她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什麽東西！”

  阮清韻的婢女素心上前，道：“小姐，何須與她多言！如今是在咱們府裏，隻要您想，保準讓她吃苦頭！”

  阮清韻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杯盞，在手裏把玩著。

  她盯著茶盞上的花紋，幽幽一笑：“吃苦頭算什麽？不過是皮肉之苦罷了。要算計，就得讓她身敗名裂！我阮清韻等了那麽多年才等到一個心動的男人，斷不能讓她給搶走了！既然她不肯讓，就隻能是我自己來取！”

  素心低頭：“小姐說的是！隻是，大小姐那邊？”

  “無妨，我大姐這個人，還是很好騙的。”

  說著，阮清韻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