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斯特認出了庫米爾。

  白金和他描述過，那是一個長著屠夫麵孔的男人，有著這樣臉孔的人並不多，很湊巧的是，這個男人正好在他眼前。

  突然出現的野馬戰鬥機中隊打亂了禿鷲聯隊的進攻節奏，24架引擎澎湃的鋼鐵怪獸加入戰場，沒有任何一隻禿鷲能夠阻擋住這些鋼鐵怪物的進攻，機槍無情的掃射下，短短初次遭遇的十幾秒裏，沙漠王國陣營就出現了巨大損失。

  野馬戰鬥機配備的20毫米鋼芯機槍彈一般是用來針對大型目標或者地麵重裝單位的，其強大的火力可以在短短幾秒鍾內，把一名人類帝國裝備價值2萬金幣的重裝塔鐮手射成馬蜂窩，哪怕是獸人國王號稱銅牆鐵壁的犀牛軍團和猛獁軍團，也絕對沒有可能在挨上這麽一梭子後幸存。

  雙編聯隊的規模和數量實在太大了，用於進攻的確能給對手帶來視覺和心理上的雙重壓製，可現在這種數量的優勢卻反過來成為壓倒禿鷲聯隊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為他們實在太多了，上千隻體型巨大的禿鷲擠滿了天空，哪怕光明野的飛行員們閉著眼睛也能隨便擊殺他們。

  野馬戰鬥機的飛行員們展露出過人的飛行技巧，他們總是能在擠滿禿鷲的天空中找到一條條狹小的通路，氣急敗壞的禿鷲騎士跟在戰鬥機後麵，但沒一會就被動力強勁的1200匹馬力的發動力遠遠甩開。

  相比禿鷲騎士隨時的空中懸停和即時轉彎，速度更快的野馬戰鬥機顯然沒辦法做到這種靈活程度，但他們可以以500公裏小時的速度迅速拉開距離，然後再以一個漂亮的弧形回旋重新從遠處加入戰圈，各種戰術無可挑剔。

  這得益於他們在光明野接受過最嚴格的飛行訓練。

  某位無良領主經常想出各種各樣的騷套路來訓練他們，比如在空中用靈力勾勒出一個個火環，這些火環組成了一條天空通道，每個火環之間的高低差和角度差都達到了非人的地步。沒有足夠的技術支撐和過人的膽識，根本不可能做到連續穿過所有的火環，也就更別提抵達終點。

  然而光明野的飛行員在一段時間的磨煉後，通過率竟然達到100！這是某位無良領主事先完全沒有想到的。

  在光明野加起來總共上百名飛行員中，有個傳奇人物，在第一次嚐試挑戰常昊設置的火環之路時，就抵達了終點。他輕而易舉的通過了所有火環，輕鬆寫意的就像吃飯喝水。

  這個傳奇人物不是別人，正是貝斯特。

  貝斯特看了庫米爾一眼，竟然無視這位禿鷲聯隊的頭，調轉槍口開始對付他的士兵，在槍炮的轟鳴和鋼芯彈的呼嘯聲中，禿鷲騎士們就像秋天麥田裏的麥穗，被鐮刀割倒一片。

  庫米爾氣的發狂，他有心想要追上那架鋼鐵怪物，但翅膀和1200匹馬力的發動機差距實在過大，他有時候隻能依靠順風的短時加速接近野馬戰鬥機，但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那個該死的飛行員就能重新拉開令他絕望的差距。

  操縱杆在貝斯特手中飛舞如花蝶，各種微操層出不窮，野馬戰鬥機的雙翼交揮出的兩道白色航跡穿插在漫天禿鷲的黑羽中，貝斯特的座駕翻轉360度從正麵數名禿鷲騎士的圍追堵截中輕鬆脫身，一個回轉反擊，又是成片成片的禿鷲墜落大地，天空中仿佛下起了一陣黑色的流星雨。

  野馬戰鬥機全速俯衝時帶起的呼嘯聲浪是每個男人的終極浪漫，而光明野的飛行員們正用這些屬於男人的浪漫，譜寫出讓所有禿鷲騎士心驚膽戰的死亡樂章。

  爬升，俯衝，瞄準，掃射，雙編禿鷲騎士聯隊在這種簡單而高效的打擊下迅速減員，禿鷲騎士們已經沒有功夫再去針對地麵目標，全部把注意力放在了野馬戰鬥機中隊上。

  銀灰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雪豹輕騎和遊騎兵們一湧而出，迅速把受傷未死的精靈救回安全地點，那些被短矛貫穿身體的也還有救，遊騎兵們把精靈連同短矛一起搬回去，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這種貫穿傷一旦隨便把短矛拔出來，傷口見風，傷者馬上就得嗝屁。

  “我從來沒覺得過野馬戰鬥機的俯衝聲音是這麽悅耳！”阿姆勒看著天上呼嘯而過的p-51機群，激動的像個孩子。

  天上還在下著禿鷲雨，銀灰以刀開路，落地還沒氣絕的禿鷲騎士統統被補上一刀透心涼，他臉上麵無表情，但心裏無比慶幸光明野有著如此強力的空中支援。

  製空權對於戰爭來說，實在太關鍵了。

  幾次糾纏無果的庫米爾終於下定決心，從腰包中摸出一顆血紅色的藥丸塞進禿鷲嘴中，很快藥丸生效，禿鷲渾身的黑色羽毛變成血紅色，體型變得比越來更大，原本清明的眸子爬滿無數血絲，尖銳的喙也變得更鋒利更畸形。

  現在這隻禿鷲與其說是動物，倒不如說是魔物更貼切。

  這顆藥丸並非普遍列裝禿鷲騎士聯隊，而是庫米爾用某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從黑市上重金購買的禁藥-焚血丸。

  焚血丸的來曆不明，成分不明，有小道消息說這種副作用極大的禁藥來自遙遠的魔域。焚血丸會讓服用者在短時間裏爆發出全部的生命潛力，超越身體素質的極限，其效果聽起來有點類似於獸人的天賦技能-狂化。

  但焚血丸很明顯走的是一種極端道路，被壓榨生命潛能的生物會在藥效過後，很快斃命於器官枯竭和生命透支。

  幾乎沒有人會願意使用焚血丸，因為使用者必死無疑，再勇猛果敢的沙漠漢子麵對焚血丸也會陷入深深的猶豫。

  但庫米爾不會，反正他不是買來給自己吃的。

  在經過上次夜間突襲被擊落的事情後，他認定是禿鷲的機動性不夠才導致自己被擊落，他顯然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賣給庫米爾的黑市商人也沒有隱瞞，告訴他這枚藥丸的效果實際上就是通過魔化和以生命為代價強化生物機能，但庫米爾不以為意，隻要最終戰鬥勝利，所謂真相和曆史還不是任由勝利者來書寫？到時候又能有誰來指責他？

  庫米爾就是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勝利主義者。

  庫米爾身下的禿鷲速度暴漲到極致，至少翻了三四倍，它揮舞的羽翼當空拉扯出紅色的線條，與野馬戰鬥機兩側雙翼的航跡有異曲同工之妙，庫米爾正用難以置信的速度接近貝斯特！

  “這還算勉強有點意思，要不然跟一個連我影子都看不到的小嘍囉玩，我都覺得沒勁。”貝斯特輕笑一聲，撥動操縱杆，機身一個側轉衝出禿鷲群向遠處飛去。

  “中隊長好像被一頭會發出紅光的禿鷲給盯上，你們看到了嗎？那禿鷲看起來就像魔物一樣，快的驚人！”庫米爾的妖魔化禿鷲實在太過於引人注目，所有飛行員都看到了。

  “要不要去幫中隊長一下，那禿鷲看起來有點詭異。”

  “不用，中隊長說他自己能解決。”一名目力驚人的飛行員看清了貝斯特朝他們揮舞的戰術手勢。

  “哈哈哈！沒錯！這才是我們的貝斯特中隊長！”

  光明野所有的飛行員都是視力怪物，在沒有無線電交流的情況下，他們光憑戰術手勢就能溝通，是精英中的精英。

  一架p-51野馬戰鬥機和魔化禿鷲一前一後離開了綠洲上空，魔化禿鷲在速度暴增的效果加持下，死死咬住貝斯特。

  魔化禿鷲的速度快的驚人，因為風速過大，庫米爾光是緊貼在禿鷲背上都已經無法在站起來，就算他已經把短矛握在手中，想投擲出去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在相對速度下，庫米爾投擲出去的短矛速度遠低於魔化禿鷲的飛行速度，丟出去的一瞬間就會被狂風卷走。

  庫米爾知道那架飛行怪物是用鋼鐵製成的，想要確實的造成傷害，就必須近身用短矛猛刺薄弱部位。但如果想要做到近身的地步，僅僅咬住機尾是不夠生物，他得超越才行！

  庫米爾用短矛刺進禿鷲的背，魔化禿鷲在受到刺激後發出令人齒冷的嘶鳴，速度再次暴漲，在風係魔力的加持下竟然真的在一瞬間與野馬戰鬥機並駕齊驅！

  野馬戰鬥機的機翼同時也是儲存燃料的地方，是最薄弱的地方。庫米爾雖然不懂這個道理，但他知道隻要是鳥，那麽最脆弱的地方一定是翅膀！

  但凡沒有了翅膀，再會飛的鳥兒也得乖乖墜地！

  庫米爾在禿鷲背上艱難弓腰站起，手提短矛就朝著機翼刺去。

  “拋棄副油箱。”貝斯特像看猴子一樣看著庫米爾，撥動操作麵板上的按鈕，頓時機腹位置200磅重的副油箱咣當一聲被拋離。沒了額外負重，野馬戰鬥機的速度再度提升，庫米爾本來好不容易瞄準好的短矛紮了個空。

  “cao！”庫米爾被氣的差點腦淤血。

  拋棄了副油箱意味著戰鬥機的戰鬥時間和航程都大幅縮減，貝斯特沒有再貓戲老鼠，他嚐試了幾次小角度的內切回轉，想用機槍掃射來解決掉這名沙漠王國的禿鷲聯隊長。

  庫米爾雖然行事癲狂，但在駕馭禿鷲的飛行本領確實有幾把刷子，他很快看出野馬戰鬥機必須經過角度修整的回轉才能發動攻擊的弱項。

  他抓住機會，利用魔化禿鷲可以隨時懸停的機動性一直緊貼在貝斯特屁股後麵，讓他沒機會找到合適的攻擊角度，兩人一時間在空中僵持不下。

  看著越來越低的燃料指示表，貝斯特忽然心生一計，他猛然把操縱杆向自己拉動，機頭高高仰起，朝著太陽的方向一直向高處進發。

  “想跑？”庫米爾怎會甘心讓快到手的獵物飛走，魔化禿鷲的生命潛力也已經快壓榨到極限，他緊跟在後，他也想速戰速決。

  野馬戰鬥機以16米秒的速度衝破了一道又一道雲層，海拔高度在不斷提升，2000米，3000米，4000米，5000米。

  海拔越高，氧氣越稀薄，到了5000米這個高度，低氧氣含量已經可以讓許多低海拔生物感到明顯的窒息感，庫米爾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眩暈、胸悶、惡心等一係列負麵感官侵襲著他，他強忍著負麵效果對野馬戰鬥機緊追不舍，他之所以覺得還有追上的希望，是因為他看到野馬戰鬥機的爬升速度越來越低了。

  好像過了一個臨界點，一直處於爬升狀態的野馬戰鬥機忽然熄火，發動機停轉，螺旋槳在一陣哢嚓聲中靜止不動了，而庫米爾座下的魔化禿鷲也在此刻消耗完了所有生命力，在一聲嘶啞的哀鳴後，一機一鳥同時從6000米的高空下墜。

  貝斯特的戰鬥機處於仰角90度的失速狀態，但他的臉上卻露出運籌帷幄的笑容，他拉動操縱杆，做出一個光明野飛行員中隻有他能做出的高難度動作。

  落葉飄機動。

  野馬戰鬥機在6000米的高空發動機停轉，90度高高仰起的機鼻像後側翻轉，動作如同一枚優雅落下的樹葉，野馬戰鬥機以俯衝姿態重新回到庫米爾身後，完成形勢大逆轉！

  隨著海拔降低，氧氣濃度回升，野馬戰鬥機的發動機吸入充足的氧氣，再度啟動，天空中再次回響起俯衝的厲嘯！

  這一次漂亮的攻守互換，變成了貝斯特反咬庫米爾。

  貝斯特利用他無與倫比的飛行技巧，將庫米爾徹底逼入死角！

  庫米爾想躲時已經晚了，坐騎禿鷲在他無情的壓榨下已經徹底失去生機從半空中墜下。他走投無路，他沒有辦法再像上次一樣從半空跳下逃命，這裏是6000米的高空，從這裏跳下去，應該可以直接跳進地獄裏吧？

  雙編禿鷲聯隊的聯隊長最後一次回頭，野馬戰鬥機隱沒在刺眼的太陽光中，他看的雙目刺痛，然後流淚，最後絕望。

  “結束了。”貝斯特扣動扳機。

  野馬戰鬥機的槍口噴射出致命的火焰，貫穿了這位聯隊長和他可憐坐騎的身體，連同他的野心一起，永遠埋葬在這片黃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