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原本我是不打算搭理他的，但看他如此害怕的樣子，我還是順口問了一句。

  “因為那一家子都是怪物！”

  酒保十分慌張的說道：“他們一家子全部都是怪物！”

  說起這個，酒保就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一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從他接下來的話中，我才得知了一段很多年前，這座小鎮上人盡皆知的秘密。

  十幾年前的一個夏天，這座小鎮還是個未開發的原始村莊。

  一個漂亮的，挺著大肚子的白種女人，帶著她的黑人丈夫，以及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孩，來到了小鎮。

  這對夫婦心地善良，所以，村民們都很融洽的接受了他們。

  並且，村民們幫助夫婦在村子邊緣開辟了一片莊園，種上了各種各樣的作物。

  日子一天天過去。

  在女人和她丈夫的帶領下，村民們開始種植葡萄之類的釀酒作物，受益於當地溫暖濕潤的氣候，作物生長的非常繁碩。

  很快，村子的經濟就發展起來了。

  通往沃爾維斯港灣的公路，也是在那個時候修建的。

  後來，女人生下了一個藍眼睛的混血兒，小鎮裏的長者巫醫，用當地的語言為這個混血兒起名帕斯卡，翻譯過來的意思，是希望之子。

  因為如果沒有女人和她的丈夫，那麽村子裏的所有人都還會過著如毛飲血的原始生活，無疑，整個小鎮的居民都將這對夫婦和他們的孩子，奉為了座上賓。

  但奇怪的是，這對夫婦從來都不讓他們的孩子，和村子裏的其他孩子一起玩，而且在這種熱帶的環境，高溫天氣下，依然將自己的孩子包裹得嚴嚴實實。

  每當有村民問起，女人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借口敷衍過去……

  起初，村民們並沒有多想。

  可惜好景不長。

  孩子到底是孩子，做不得籠中之鳥，某個炎熱的下午，那個叫帕斯卡的混血兒偷偷的從莊園中跑了出去，他和小鎮上的同齡孩子玩在了一起。

  上樹，下海……

  意外，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當那個叫帕斯卡的混血兒脫下自己的上衣後，在場的所有孩子都被嚇到了，孩子們驚恐的紛紛跑回家，告知父母自己的所見所聞。

  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整個小鎮上的人都知道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事情——帕斯卡，是個腹部長有有六對魚鰓的怪物。

  在巫醫的煽動下，義憤填膺的村民們舉起了火把。

  當天夜裏，整個莊園都被包圍，村民們以強硬的姿態，逼迫夫婦倆交出帕斯卡，並且揚言，要將腹部長滿魚鰓的怪物，燒成灰燼！

  結果顯而易見。

  沒有哪個父母，舍得將自己的親生骨肉，送上死路。

  夫婦倆寧死不從，可迫於村民們人多勢眾，隻能讓帕斯卡當眾脫掉了衣服，非人類的一麵，赤果果的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霎時。

  非議四起。

  群情激奮！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適用於任何一個種族的人類，尤其是在這種封建的環境下，人心中的成見，是難以撼動，且極其恐怖的。

  柏斯卡怪物的身份坐實。

  緊接著，村民當中，一個疑問開始盤旋在所有人的心頭：什麽樣的人能夠生出這樣的怪物？難不成……

  懷疑就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村民們開始逼迫柏斯卡的父母在眾人麵前脫光衣服，以證明自己不是怪物，同樣，迫於壓力，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柏斯卡的父親和母親，隻能一件件的將身上的衣衫扯下。

  火光中，人們看到，柏斯卡的母親，擁有一對翅膀。

  那是一種潔白的，散發著神聖光芒的翅膀，猶如聖潔而不可玷汙的天使降臨人間。

  人們沉醉了。

  然而部落裏的巫醫卻在這個時候告訴大家，那是災禍，是魔鬼！是撒旦賜予整座小鎮的責罰！

  如果不燒死柏斯卡和她的母親。

  那麽整座小鎮，都將在不久的將來，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愚蠢的村民相信了巫醫的話。

  柏斯卡的父親苦苦哀求，可惜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最後，夫婦兩隻打兩個孩子送進屋，和村民們達成了一項協議：一命換一命。

  看著孩子很小的份上，村民們同意了。

  而且，村民們在處決夫婦倆的時候，還偽造出了一個車禍現場……

  夫婦倆死了。

  他們的屍骨，按照當地的傳統進行了最高儀式的水葬，而兩個半大的孩子，則是在村民的幫扶下，在謊言中一點一點的長大。

  依托夫婦倆為村子打下的良好基礎，這些年村子的發展非常迅速。

  但就在幾年前，沃爾維斯周邊忽然探測出了大量的礦脈，廉價的礦奴勞動力短缺，導致周邊的村鎮，出現了大量的武裝人販。

  海濱小鎮不幸中招。

  但村民們慶幸的是，那一天村裏的大多數青年勞動力，都帶著村裏生產的酒，前去港灣交貨了。

  所以人販子在村裏轉了一圈後，隻找到了待在莊園裏的柏斯卡。

  他的姐姐則因為先天性的失明躲過一劫，在他被抓走之後，他姐姐被本地小鎮的教堂收留……

  兜兜轉轉，這已經過去了兩年還多。

  但是，有關帕斯卡的故事，一直在這個小小的鎮子當中流傳。

  “你知道嗎，其實，我就是當年看到帕斯卡卡肚子上長有魚鰓的那幾個孩子之一，當時我害怕極了，而我的爺爺正好就是村子裏的巫醫……”說著說著，酒保忽然苦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我經曆了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像這種故事，我壓根是不會相信的。

  但現在，我卻可以很明確的肯定，酒保講的這個故事，是真的……

  我挑了挑眉，不由得將目光落到了一直低著頭的帕斯卡身上，他長這麽大，應該還會知道父母的死，其實就是因為他自己的一時頑皮吧？

  帕斯卡的父母，算是將自己的子女保護得很好了。

  隻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東西，總是你想方設法也掩飾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