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們勉強幸免於難，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殺了少女，保全我們三人。

  不論從任何角度來說，這都是一個很理性的主意。

  但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我並不想接受他的這個建議，因為我下不去手，而且，也不想眼睜睜的看到少女受傷害。

  “老兄。”

  見我不為所動，水人連連哀求道：“求求你了，你總不能為了她，把我們的命都豁出去吧？”

  “閉嘴！”

  本來因為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我就已經感到心煩意亂，再聽他喋喋不休念叨，我積壓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聞言，水人噤若寒蟬，不敢再言語半句。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我懷抱著少女，低著頭，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對策。

  雖然我不願意按照水人說的那麽做，但在少女能力會暴走的前提條件下，我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

  三天，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我們又度過了三天時間。

  這三天裏，不管是我還是水人，都過的提心吊膽的。

  即便少女沒有出現如同之前一樣的情況，但我們還是時刻繃緊了神經，保持著高度警惕。

  算算時間，從我帶著少女進入地下流域至今為止，已經過去十來天了。

  這些天以來，全靠著生活在地下流域中的忙於為食，我才撐了下去，而少女從未蘇醒過，為了她的安全考慮，我隻能夠將了上來的盲魚咬碎，嚼出汁來，然後一點一點的給她喂下。

  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能夠感覺到少女的生命體征，正在逐漸變弱。

  我的內心是很矛盾的。

  希望她醒過來的同時，也盼望著她能一直沉睡，至少在我們回到正常世界之前，她最好能夠保持這樣的狀態。

  “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我恍惚聽到了稚嫩的呢喃聲。

  起初我還有些納悶，但轉瞬之際就回過神來。

  “她要醒了！”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船隻搖晃了一下，緊接著水人就大叫道：“我早就說了！讓你殺了她！你不聽，這下好了，我們都要死！”

  嗡！

  在我懷裏少女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一股熟悉的恐懼感在我心裏油然而生。

  “呼……”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穩定下自己的心神之後，伸手捂住了少女的口鼻。

  任憑她能力再強，某些方麵也是和常人無異的。

  比如說，氧氣。

  缺氧會導致昏迷，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但總比殺了她，或者什麽都不做的要強。

  “嗯……”

  我能感覺到少女正在用力的吸氣，但奈何我堵住了她的口鼻，無論是多麽大的力氣，都無法吸到哪怕一口空氣。

  少女的肺部急劇收縮，我內心產生的恐懼感也在瞬間達到了頂峰。

  “啊！”

  水人身體所變成的小船，已經看起了陣陣漣漪。

  片刻後，我憑著感覺，在少女快要窒息休克的那一瞬間鬆開了手。

  大量的新鮮空氣被她吸進肺裏，急促的幾下呼吸之後，少女整個人恢複了平靜，安詳的睡了過區。

  而她能力給予我們精神的壓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結束了……

  我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萬幸這一次我還有反應的機會和時間，而且想出來的這個辦法還管用。

  “你玩命我沒意見，但請你不要搭上我！”

  正當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水人衝我咆哮了一句，聲音中蘊含著數不盡的憤怒和心悸。

  “我知道。”

  我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按照一開始水人所估計的路程，隻需要再撐幾天就好，幾天之後，我們就能從這個該死的地方出去了。

  等回到正常的人類社會，辦法就多了。

  當然，我所預想的都是過分完美的理想狀態，而現實自然是不可能那麽順風順水的，接下來將近五天的時間內，少女又一次的失控。

  我故技重施，但這仍舊差點要了我們的命。

  我和水人之間的交流也越來越少，但我還是能感覺到，這家夥對我的怨念是越來越深。

  不過呢，無所謂，反正他跟我之間，無非就是互相利用。

  到了差不多第六天，前方的黑暗中，忽然露出一束亮光！

  漂亮！

  不單單是我，水人也激動起來了，還有那隻一直尾隨在我們身邊，半人半魚的怪物，也興奮地翻起了浪花。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地下河衝刷出來的溶洞。

  那束陽光，是從地麵的豁口處投射進來的，而那個豁口，距離水麵隻有兩米不到的距離。

  “別激動！”

  我感覺腳底的甲板開始湧動，立即就衝水人嗬斥了一聲。

  隨即他就冷靜了下來，載著我和少女來到了豁口下方，這個出口很小，大概隻能夠讓我的幾根手指穿過。

  但擴大這個開口，對我而言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幾下的功夫，我就把開口擴大到了足以讓一個成年人通過的地步，然後，我便帶著少女爬了出去。

  “嘶……”

  久違的陽光灑在身上，那種舒暢的感覺，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浪濤聲在耳邊作響，這個時候才發現，我們就在一條河流的旁邊，隨處可見的塑料垃圾告訴我，這個附近肯定有人類的聚集地。

  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少女，我微微歎了口氣。

  “嘿嘿嘿……”

  就在這個時候，水人也出來了，但他出來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卻讓我感覺很是意外。

  他的身體由水組成，幾乎就是透明的，在這種光線明亮的地方看去，感覺很是怪異。

  隻見他趴在豁口出，嬉笑著對下方那個半魚半人的怪物揮了揮手：“蠢貨，是時候說聲永別了！”

  看他的樣子，他貌似並不打算帶著那個怪物和我們一起走。

  嘩啦！

  他話音剛落，一道水柱就從豁口底下噴射了出來。

  雖然水人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他卻好像被激怒了一半，罵了一句髒話後，搬了一塊籃球大小的石頭，朝著豁口下方狠狠地砸了過去。

  “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