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蓮台，有蓮花十二瓣，坐在其上的黑袍中年人高不足兩米，他的樣貌籠似乎籠罩於一團迷霧中，模糊不清，他正平靜俯瞰著莫庭神皇和江寒，眼眸淡漠，似容納有無限宇宙。

  無盡氣息籠罩整個大殿。

  這一股氣息，仿佛是大毀滅至高本源的源頭，散發著無盡凶戾威壓氣息，殺戮、毀滅、死亡種種氣息彌散開來，令江寒的神魂顫栗，單單這一股至高氣息，便超越了江寒所見的一切強者，無論是奕神皇還是湮陽神皇等等皆不如。

  僅有，初見兵主時，兵主散發的氣息能和眼前黑袍人比肩。

  “他就是修羅始祖”

  “果然，一切道法本源感應盡皆消散。”江寒暗道：“至高之境，修行終極，無法無天，不愧是帝境。”

  無法無天，帝之所至即為天，這是至高帝境的一種標誌。

  同時，江寒竭盡全力，都難以看清蓮台山黑袍人的樣貌，但自始至終隻能看清那一雙眼眸，而那雙淡漠又似容納無限宇宙的眸子，給江寒一種熟悉感。

  似乎，和黑袍人，曾經在某處相見過。

  “莫庭，拜見始祖。”莫庭神皇跪伏在地，聲音中充滿了謙卑和恭敬。

  “獄，拜見始祖。”江寒跟隨著行禮。

  血色蓮台上的修羅始祖目光淡漠，掃了一眼，令江寒心中都不由一顫，他感覺自身仿佛被完全看透了一樣。

  “莫庭，你做的不錯。”修羅始祖聲音平淡，似是在極遠處響起，又似乎是耳邊，在廣闊大殿內的每一寸空間響起。

  “這是莫庭應做之事。”莫庭神皇極為激動。

  但當江寒聽到這平淡聲音之時，他整個人一下僵住了，這聲音淡漠，似乎不蘊含絲毫情感，但這聲音，即使再過億萬年，江寒都難以忘記。

  這是——父親江正的聲音。

  “怎麽可能？父親早已死去，我是親眼看著父親死去的。”

  “且修羅始祖乃是至高帝境，活了無盡歲月，父親死去僅僅一千多年，即使僥幸在幽冥界修煉，能成鬼仙便不錯了。”江寒微微搖頭。

  但他依舊忍不住，竭力想要看清血色蓮台上黑袍人的樣貌，可無論如何，黑袍人都如籠罩於迷霧中。

  “始祖，這便是獄神，他是我族難得一現的絕世天才，更創出了一式驚人的領域秘術，單單這領域秘術便令他匹敵王境，還望始祖決斷。”莫庭神皇雖激動，卻未忘記此行的目的。

  “嗯，我知曉。”修羅始祖輕輕點頭，道：“你先下去。”

  “是。”莫庭神皇雖還想和江寒多說幾句，提點一下江寒，但始祖已經發話，他不敢違逆，乖乖起身退出神殿。

  神殿中，修羅始祖平靜望著江寒。

  江寒心中有疑惑，有好奇，更有忐忑，隻能恭敬等待著。

  許久。

  似乎過去了萬年之久，江寒都有些忍耐不住了。

  “這千年，你獨自一人，過的可好嗎？”修羅始祖平淡的聲音再度響起，聲音中帶著一絲柔和卻直入江寒內心。

  轟~

  江寒猛地抬頭望向修羅始祖。

  不知何時，籠罩於修羅始祖臉龐的那一層迷霧已消散，露出了具體樣貌，原本那籠罩整個大殿的威壓亦已消散。

  江寒隻感覺腦子一轟，整個人完全懵了。

  “你？”江寒腦海中的念頭百轉，有激動，有欣喜，更有懷疑。

  “寒兒。”修羅始祖露出了一絲淡淡笑容。

  “父親？”江寒忍不住喊了出來。

  修羅始祖輕輕點頭。

  “父親，真，真的是你嗎？”江寒哽咽了，眼睛泛紅，他激動顫抖著，仔細看著眼前讓他感覺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黑袍中年人。

  那眼睛、眉毛、鼻子......幾乎和江寒記憶中對江正的印象一模一樣。

  這一刻，江寒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種種。

  年少時，父親和母親，一個嚴苛一個慈愛，但都嗬護著自己和妹妹，保護著自己一路成長。

  父親教導自己，引領自己走上修行路......

  還有那，那一晚雪神宗降臨的雪夜，江寒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天，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倒在自己麵前。

  那種無力感，江寒一生難忘。

  “父親，你怎麽會.....”江寒心中雖激動，但又不由生出更多疑惑。

  父親江正修行天賦是不凡，當年便修煉源刀術，短短二十年，便能以天元境抗衡化神境，交手一二不敗，若給時間，有可能達到極高層次，但再如何妖孽，千年前的江正隻是一凡俗，這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修羅宇宙乃是修羅始祖開辟無盡歲月的一宇宙，這亦是無可爭議的。

  修羅始祖，是父親江正？

  江寒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絲懷疑望向修羅始祖，這並未他懷疑，隻是這有些太魔幻太瘋狂。

  瘋狂到，江寒從不敢想，甚至連許多神話故事都不會這麽玄奇。

  故而，在恢複了最初激動後，江寒內心便有許多疑惑，同時他感覺，修羅始祖看自己的目光，和昔日父親很像，但又有許多差別。

  “我知道你心中有許多疑惑，我會和你一一道來。”修羅始祖看著江寒：“但有一點你不用懷疑，你，就是我的孩子。”

  江寒點頭，心中懷疑稍釋，但又生出疑惑。

  父親江正，和修羅始祖之間，差距，似乎有些大了。

  “父.....父親。”江寒忍不住道：“當年我雖年少，但我是看著你死去.....你怎麽會是修羅始祖？修羅始祖，可是無盡歲月之前就成道的人物。”

  “不必警惕，亦不必擔心。”修羅始祖微笑道：“我和你仔細說，你一起就全都明白了。”

  江寒聆聽著。

  “當初，那還是太古洪荒時代......”

  修羅始祖眼中有著一絲追憶之色：“何等漫長的一段歲月，長到足以令一位帝境神魂腐朽了，那時的我，還叫冥河......”

  江寒暗道一聲“果然”。

  “巫妖終戰，太慘烈了，億萬仙神如塵埃般消散，王境隻是草芥，皇境修士一個個隕落，那一日，整個洪荒大陸都染成了血色。”修羅始祖輕聲道：“我雖和血海一體，血海不枯我不死，但麵對那一戰，我畏懼。”

  “什麽？身融血海號稱不死，都畏懼那一戰？”江寒心中驚懼。

  “但沒有選擇，無論是妖族陣營還是巫族陣營，都不會允許我單獨退避，我雖號稱不死，但近二十位帝境聯手連洪荒都能摧毀，更何況一個血海？”修羅始祖搖頭：“我最終選擇站在巫族陣營......太一選擇的路，除了帝俊、伏羲、女媧、鯤鵬他們幾個，沒誰願意看到他成功，即使真龍帝君都選擇背叛。”

  “但太一......是我所見最可怕最無敵的生靈。”修羅始祖輕聲道：“鍾聲一響，便是帝殤。”

  “十二祖巫聯手鑄盤古真神，都非太一的對手。”

  “那是噩夢，諸帝的噩夢。”

  “那一日，是帝隕之日”

  江寒心中不由一顫。

  修羅始祖的話語有著一種魔力，仿佛帶著江寒回到了那個屍山血海的時代，那個諸帝爭霸的荒古歲月。

  那個大爭之世。

  “敗了，一個個隕落，六道輪回陣破，混沌五行天滅，盤古真身亡......十二祖巫盡直接隕落在東帝手中，其他修行終極的存在亦瘋狂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