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對小寶，就算以後娶了別人，也不能讓他受委屈，不然……不然我做鬼都要回來纏著你的。”洛思羽一邊哭一邊說，話說的斷斷續續。

  “既然這麽放心不下，就好好活著。”慕禦寒已經把油門踩到了底，紅路燈在他的眼中已經成為了擺設。

  洛思羽吸了下鼻子，眼前的景象開始迷離：“我……也想好好活著，我還沒有嫁人，連婚紗都沒有穿過。也還沒有看到小寶長大成人，還沒有看他娶妻生子，要是就這麽死了，我一定會有怨氣的。你說，我會不會變成厲鬼啊？”

  “就你這種，成不了厲鬼。”

  “你到現在還在嫌棄我嗎？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啊——

  洛思羽的話才一說完，車身又是一個劇烈的晃蕩，嚇的她隻能緊緊的貼在背椅上。

  “你想聽什麽？”慕禦寒的聲音停頓了片刻，突然傳了過來。

  “當然是好聽的話，比如，說些我的優點。”洛思羽現在隻想要找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前麵的景象實在是太恐怖了。

  嗚嗚……

  電話那邊沉默了下來，洛思羽正準備出聲催促，那清冽的聲線又再度傳了過來。

  “廚藝還勉強。”

  “那你上次還搶我的。”洛思羽嘟囔。

  “長相也還勉強。”

  洛思羽咬牙：“那讓你每天對著我，真是太委屈你了。”

  “脾氣太倔。”

  “這個已經不算是優點了吧。”洛思羽淚目。

  ……

  那邊又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片刻，那渾厚低沉的嗓音緩緩透過電話傳了過來。

  “身子很香，抱起來，很舒服。”

  ……

  “唇很柔軟，吻起來，很甜。”

  ……

  “倔著眸子瞪著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想狠狠欺負。”

  他說的很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過了線路的處理，洛思羽隻覺得他的聲音聽上去要比平時的性感數倍。

  甚至覺得他好像就是貼在她的耳邊說這些話一樣，小臉下意識紅了起來。

  “你……瞎說些什麽！”洛思羽有些不自然的開口。

  腦海裏莫名的閃現出之前和他親密接觸的畫麵，呼吸一下子亂了。

  “不是要聽優點嗎？”慕禦寒的話說的很正經。

  洛思羽扼言，她是想要聽好話，但是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些啊。

  車子卻在此時猛地一陣下滑，洛思羽雙手緊緊攀住了把手。

  哪怕是她及時抑製住了聲音，慕禦寒還是聽到了石頭滾落的聲音，速度再次加快了些。

  “慕禦寒，你在來的路上嗎？”洛思羽秉著呼吸，輕聲開口。

  “嗯。”

  “我還想在死之前能夠再見你一麵了，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等不到了。”洛思羽喃喃開口。

  她能夠感受到車子在一點點往下滑。

  “我說了，讓你相信我。”慕禦寒一個利落的轉彎，車子已經接近了那段山路。

  “慕禦寒，你會記得我嗎？要是我死了的話。”

  ……

  洛思羽等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回答，正準備將這個話題帶過去，慕禦寒卻開口了。

  “不會！”堅定果決的兩個字。

  嗬嗬……

  洛思羽垂眸一笑，眼底露出一抹自嘲來。

  “也是，像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浪費腦容量來記得我呢。”

  “所以，我說你蠢。”

  他的聲音有點怪，似乎是帶著回聲，讓洛思羽沒心思去注意他剛才的那句話，隻喃喃開口：“我怎麽覺得你的聲音好像近了點。”

  “因為我就在你身後。”

  “什麽？”洛思羽下意識的想要扭頭，但是卻不小心帶動了車子，又是一陣滑動。

  洛思羽咬緊牙關，緊緊抓住把手。

  她覺得她的心髒已經快要炸掉了，就算幸運沒有被摔死，估計也要被嚇死。

  “你不要動。”身後傳來慕禦寒清冽的聲線。

  “好。”洛思羽小弧度的點點頭，視線移到頂上方的前視鏡，能夠看清楚站在車子身後的慕禦寒。

  這一瞬間，洛思羽隻覺得眼眶泛酸，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見他。

  慕禦寒蹙眉查看了一下現在的狀況，車身的一半都已經懸在外麵了，他壓根就沒法用力。

  最後，隻緩步走到車的一側，從他這個角度能夠隱約的看到卷縮在駕駛座上的洛思羽。

  “你信我嗎？”慕禦寒眸光定定地看著她。

  洛思羽心一怔，片刻，開口：“信！”

  那語氣裏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信任依賴。

  “那你好好聽我的話，穩定情緒，試著打開你的車門，我數完一二三，你就奮力往外跳，我會抓住你。”慕禦寒的聲線很沉著。

  “可是……”洛思羽現在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你要是相信我，就照我的做。”慕禦寒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再拖下去，她勢必會隨著車子掉下去，可是這樣拚一拚，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好。”洛思羽深吸一口氣，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一”

  洛思羽將手慢慢移到門把上。

  “二”

  閉上眼祈禱。

  “跳！”

  幾乎是在慕禦寒的話落音的那一刻，洛思羽打開車門，奮力一跳。

  可是伸出的手卻懸空了，指尖滑過慕禦寒的手，隻差那麽一點點。

  洛思羽心一涼，這下是真的完蛋了。

  可是下一刻，一道人影卻猛地朝她撲了過來。洛思羽大驚，慕禦寒居然也跳了下來了。

  他大手一個用力，直接將她攬進了懷裏。

  隨即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可是那雙大手卻緊緊扣在她的腰間，用一種強有力的姿態將她護在懷裏。

  坡上的碎石樹枝劃過皮膚，帶來一陣刺痛。

  洛思羽隻緊緊揪住慕禦寒胸前的衣襟，咬牙忍耐。

  當世界重新回歸平靜的時候，洛思羽這才將哽在喉嚨裏的那口氣吐了出來。

  身上很疼，可是，慶幸她還活著。

  “慕禦寒，你怎麽樣？”洛思羽啞著嗓子喊道。

  身上的人卻完全沒有反應。

  “慕禦寒？你怎麽樣？”洛思羽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掙紮著想要從他的懷抱裏掙紮出來。

  “你再動，我就有事了。”耳邊緩緩響起熟悉的聲線。

  洛思羽身子一軟，鼻頭發酸：“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慕禦寒就著這樣的姿勢開口，聲音聽上去有點虛。

  “沒什麽。”洛思羽努力的把心底那抹慌亂給壓下去，“你先鬆開，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這麽黑你也看不到，你隨意動還會牽扯到我的傷口。”慕禦寒避重就輕的將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聽到他著說，洛思羽隨即不敢動了。

  “那你有沒有覺得哪裏疼？”

  “全身都疼。”

  “沒有特別疼的地方嗎？”洛思羽問的很仔細，生怕他受了什麽重傷。

  剛才滾下來的時候，他是用力將她壓在懷裏的。

  “你這麽關心我嗎？”慕禦寒的聲音微微上揚。

  “都什麽時候了，你就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哪裏特別疼，隻是有點使不上力氣。”

  洛思羽稍稍鬆了口氣，他的聲音聽上去應該不錯。

  “你剛才是瘋了嗎？怎麽能跟著我跳下來呢？要不是我們命大，這會就要搭上兩條命了！”理智聚攏回來，洛思羽憤憤的開口。

  “算命的說我會長命百歲，壽終就寢。”

  “你就因為這個理由，所以不管不顧的跳下來了嗎？”洛思羽紅了眼眶。

  慕禦寒的眼神卻閃了閃，擁著洛思羽的手緊了些，清冽的聲音在暗夜裏顯得有點不太真切：“身子自己不受控製了。”

  當看到她的手從自己的指尖滑過，他完全來不及絲毫，身子已經先他一步行動。

  洛思羽心中大怔，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覺得眼眶越來越酸。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洛思羽嗓子嘶啞的很厲害。

  上一次，在國外，也是這樣，奮不顧身的用身體給她擋子彈。

  “慕禦寒，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洛思羽遲疑了半響，才顫抖著聲音開口。

  有時候對她那麽好，讓她內心搖擺，平生情愫。

  可是，就在她以為他們之間是有可能的時候，又會被現實狠狠潑一盆涼水，覺得他們之間，遙不可及。

  “自己想。”慕禦寒悶悶出聲。

  說她蠢，還真是沒有說錯。

  洛思羽放軟了身子，靠在他懷裏，身體上的痛意這一刻似乎是完全感受不到了，隻剩下耳邊他那一下一下，用力的心跳。

  “你不是說我蠢嗎？我想不出來，你告訴我吧。”

  她可以放緩了聲線，在這樣靜謐的環境裏聽起來顯得分外溫柔，就像是情人之間的囈語。

  慕禦寒心一顫，幾乎是聽失神了。

  鼻端充盈著那熟悉的清香，懷裏的這份柔軟也如記憶中的美好。

  為什麽會這樣對她？

  說實在的，連他自己都沒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

  很多事情，不等他細想，就已經做了。

  她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夠讓他做到這個份上的女人了。

  “我……”慕禦寒沉眸，緩緩開口，卻隨即被洛思羽給打斷了。

  “你還是不要說了。”洛思羽有些急切的說道。

  “當真不想聽了？我隻說這一次。”慕禦寒聲音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