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裏，歲歲乖巧坐在沙發上，讓化妝師給他整理發型。

  今天，他是朝暮和傅辭婚禮的小花童。

  原本說好的，是安寧和歲歲兩個人做他們的花童，隻不過安寧經過一晚，高燒還沒完全退下來，實在沒有力氣，所以隻有他一個人。

  朝暮換好了婚紗從試衣間裏出來，歲歲好奇地向朝暮張望著，看著她，眼底帶著幾分羨慕。

  “你看他眼睛都看直了。”喬唯一幫朝暮披上頭紗的同時，看到歲歲正盯著他們，忍不住笑。

  “哼。”歲歲小小的哼了聲。

  他是在想，假如媽咪穿上潔白的婚紗，一定會比舅媽更漂亮的。

  隻可惜，明天隻是訂婚宴，而不是結婚。

  不過，訂婚宴也挺好，這樣夏天過後，他去幼兒園的時候，別的小朋友問他，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喬唯一就是他的媽咪。

  隻是，之前送他上學的人，恐怕以後再也不能送他了……

  喬唯一見他低著頭琢磨事情，似乎有點兒不太開心的樣子，幫朝暮整理好了頭紗，轉身朝歲歲走了過來，“吧唧”用力親了下他的小臉蛋。

  “怎麽了呢？我又帥又勇敢的兒子好像有點兒不太開心？”

  歲歲朝門外看了眼，和吊著繃帶的老五對視了眼，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

  “媽咪……”他支吾了下，抿了下小嘴。

  好半天，鼓足勇氣抬頭看向喬唯一：“無憂叔叔以後……還會回來嗎？”

  喬唯一沒想到，歲歲是在想這件事情。

  他雖然說話遲，但心裏一直通透得像是明鏡，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明明白白。

  兩人對視了幾眼，喬唯一伸手，輕輕揉了下歲歲的小臉蛋子，溫柔回道：“歲歲，等你以後長大了，就會明白，有時候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盡如人意，沒有人的人生會是一帆風順。”

  即便是厲夜廷這樣的人，他是多少人努力幾輩子都無法望其項背的存在，可是他的童年，比歲歲更不幸。

  旁人都說厲夜廷殺伐決斷，心狠手辣，可他若不是這樣的人，又怎麽能強大到讓支離破碎的厲家起死回生？

  “很多的不幸，都會伴隨著意想不到的小驚喜。”喬唯一看著他，一字一句認真道，“之前，你爸爸一直都舍不得讓無憂叔叔離開身邊，但是無憂叔叔也有自己的人生啊，他不會陪在我們身邊一輩子的。”

  歲歲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但是聽到最後一句，他更想哭了。

  “媽咪，你的意思是無憂叔叔會死的，是嗎？”

  “好人為什麽不能有好報呢？”歲歲瞪著燦若星辰的一雙眸，看著喬唯一，眼眶有些泛紅，漸漸積蓄了一層霧氣。

  “好人有沒有好報，我不知道。”喬唯一沉默了幾秒，輕聲回道，“但是壞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而且小傻瓜，誰都會變老，誰都會有離開這個世界的一天，無憂叔叔確實受了重傷暫時無法醒來，但我們已經將他送到了全世界最厲害的醫院治療，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會嗎？”歲歲伸手揉了揉眼睛，眼巴巴地盯著喬唯一，“媽咪不騙我嗎？”

  “不騙你。”喬唯一笑了笑，將他摟入了懷裏，“從今以後，媽咪再也不會騙你哪怕一句。”

  無論如何，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厲夜廷和她也一定會讓無憂醒過來。

  中了十幾槍都沒死，證明老天爺還是垂憐無憂的。

  他一定會沒事。

  “那，蘇阿姨呢？”歲歲想了想，又認真問喬唯一，“那個壞叔叔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