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唯一從來不開口問厲家的人要任何東西，哪怕一塊錢零花錢，但是厲衡總會在她桌上小豬存錢罐裏偷偷塞幾百塊，直到塞滿為止。

  喬唯一在厲衡五十歲那年，砸碎了這個存錢罐。

  她用他給的一整罐一百塊，給他買了一條很貴的皮帶做生日禮物，又用剩餘的錢，去高檔禮品店，給厲夜廷買了一隻精致而又昂貴的水晶球，因為厲夜廷和厲衡的生日隻相差幾天。

  厲衡生日宴那天，她小心翼翼將禮物拿出來給厲衡，或許當時在場所有人送給厲衡的禮物裏，她的是最便宜最拿不出手的，厲衡卻唯獨拆開了她的禮物，告訴她，他很喜歡，以後一定會天天戴著。

  喬唯一記得，從那以後，他真的每天都會戴那條皮帶去公司上班。

  喬唯一一直以為，厲衡不出現，是因為恨安桐所以連帶著恨她，所以從來不敢在厲夜廷麵前主動提起厲衡。

  直到剛剛，她才知道，是因為他生病了。

  永遠也不會醒來的病。

  厲衡在她上小學的時候，曾給她買了一套童話故事集，說到沉睡魔咒的故事時，喬唯一問他，為什麽會有這樣一種魔咒，會讓人永遠也不會醒來呢？

  厲衡說：“以後我們小唯一就會明白，人總有一天會永遠睡著，永遠也無法醒來。”

  喬唯一問他：“可是多多，為什麽公主會醒來？”

  厲衡笑著將她摟入懷裏，說：“假如有一天多多醒不過來，那小唯一就親一下多多的臉，心裏一定要想著你很愛多多，多多就會醒來了。”

  喬唯一在高三的時候，已經開始改口叫他爸爸。所以剛才提到厲衡的時候，她下意識想說，那是她的爸爸。

  然而隻叫了幾個月，他們的父女情分，便戛然而止。

  她也清楚記得，她十八歲那天，第一次改口叫厲衡爸，厲衡一時呆住，隨後又欣喜若狂的樣子。

  唐元寶在門口等了會兒，她覺得自己為喬唯一考慮得沒錯，喬唯一現在過去，肯定是添亂。

  正要推門進去，喬唯一卻自己推門走了出來，換上了黑色襯衫裙，素麵朝天，一把低馬尾，一件黑色係帶羊絨大衣。

  顯然是鐵了心要去厲衡葬禮。

  唐元寶看著她，忍不住歎了口氣，道：“為什麽一定要去呢？其實你給厲夜廷打個電話就好，他會理解的。”

  “厲夜廷肯定不會因為這個生你的氣，你……”

  “我去送他一程，很快就回來。”喬唯一沒有向唐元寶解釋什麽，隻是淡淡道。

  “那我送你去？”唐元寶反問道，“你等我換個衣服。”

  喬唯一見唐元寶頭發還是濕漉漉的，低聲回道：“不用，我打車。”

  而且唐元寶若是過去，名不正言不順的，隻會讓厲家人遷怒於唐元寶。

  唐元寶進房間套了個衣服再追出去的時候，喬唯一已經坐車離開。

  唐元寶斟酌了下，隨即上樓給厲夜廷發了條消息，通知他喬唯一已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