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仁明隻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

  而且是做了一個噩夢。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再清醒的時候，瘟疫救治小隊，已經是浩浩蕩蕩地直奔河東道而去。

  而他也是坐在馬車之中，被裹脅著，臉上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這一次出來的太醫的確沒多少，也就隻他一個，本來李世民是想要再多派一些太醫，可趙塵說了一句，有黃仁明一人足矣，這就真的隻他一個人了，其餘的都是專門打下手的大夫。

  換句話說，除了孫思邈之外，就是他一人帶隊，負責這一次整個河東道的瘟疫治理工作。

  任務很重，責任很大，如果能夠完美解決這次河東道的瘟疫，他自然是加官進爵，可要是沒有解決，黃仁明莫名想起臨走之前，陛下冰冷的表情。

  “黃仁明，此次河東道瘟疫由你全權負責，若是沒有解決，你也不用回來了。”

  黃仁明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他黃仁明，命苦啊！

  雖然來之前，趙塵給他講述了一大堆關於瘟疫治理工作的方法，他也聽進去了，可他內心仍然是在打哆嗦。

  這麽重大的事情，他一個人可怎麽扛得住？

  而且，是會死人的啊！

  黃仁明隻感覺命是真的苦，但不去又不行，不去估計陛下震怒，自己將會被逐出太醫院。

  他抬起頭，看到對麵坐著的孫思邈，隻見孫思邈在閉目養神。

  “孫藥師，您歇著呐？”

  “嗯，黃太醫有事嗎？”

  黃仁明臉上擠出笑容：“孫藥師，您看，此次救治河東道的瘟疫，此事甚大，我一人能力有限，獨木難支，孫藥師您是神醫，不如此番主持防治瘟疫事宜，便交給您吧？”

  孫思邈搖了搖頭：“黃太醫，這件事陛下已經交給你了，自然是由你來負責，而且你是按照駙馬的防治思路，我與駙馬的思路，是不一樣的。”

  他頓了頓，又是補充說道：“駙馬的防治思路，我不讚成，但他提出的防治措施，我也不反對，我隻是認為，應該還有更好的方法，能夠將那些患病的天花患者，也能救回來。”

  黃仁明簡直快哭了，那豈不是說最後整個防止重擔，真的要落在他肩上？

  黃仁明快抑鬱了。

  孫思邈臉色平靜，但心中仍然有著懷疑：駙馬既然對天花如此熟悉，那為何說沒有救治手段？

  他並不太相信趙塵會沒有救治手段，任何疾病，都會有相應的解藥。

  很快，浩蕩的馬車隊伍到了青木縣牛頭村附近，直接下車之後，黃仁明就見到前麵的牛頭村，當真如孫思邈所說，有著一股荒無人煙的感覺。

  旁邊那些耕地都是雜草叢生，綠油油的雜草長得都有半人高，本來這個春耕時候，應該將雜草都給犁了，現在卻一動沒動。

  前麵那個遠處的村子，連人煙都沒有，甚至在村口，直接就是見到一具屍體橫在那裏。

  圍繞著牛頭村，還有青木縣的一些官差，正小心謹慎盯著那裏，之前一些患病想跑的村民，被他們直接堵在村子裏。

  孫思邈下了車，朝牛頭村過去，黃仁明愣了愣，也是連忙跟隨孫思邈，等到距離牛頭村近了，發現空氣之中，有著一股惡臭傳來。

  像是屍體腐爛的惡臭。

  定睛看去，牛頭村裏，許多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一些屍體血肉模糊，每一個死去的人臉上，都是長滿了膿瘡，黃白色的膿液從裏麵流下，這一幕縱然是在遠處，但也看得黃仁明，胃部瘋狂翻湧，簡直就想嘔吐。

  這真是，太可怕了。

  孫思邈臉色凝重，他飛快地找到之前那些官差捕快：“牛頭村可有村民逃出去。”

  “回神醫，沒有人逃出去。”

  “那就好。”

  孫思邈鬆了口氣，就天花這種恐怖的傳染力和殺傷力，如果真跑出去了，估計牛頭村屍橫遍野的景象，很快就會出現在河東道各處。

  “但是神醫，我們這邊接到消息，說是，一些沒有症狀的村子，也是出現了這些症狀。”

  那捕快猶豫了一下。

  孫思邈神色一變：“出現這些症狀的村子，離牛頭村有多遠？”

  “最遠的村子叫克敬村，好像也挺遠的，不是我們縣的，好像是在河東道的北麵縣城。”

  孫思邈的神情凝重無比：“那看來必須要快了，如果再慢一分，恐怕整個河東道都會處於天花瘟疫的恐慌之中。”

  他們現在，必須要抓緊時間，在牛頭村進行試驗，看下能否將患病的病症患者給治好。

  雖然駙馬提出了解決方法，但也必須要進行試驗才行，這一步必不可少。

  孫思邈看向黃仁明：“黃太醫，時間緊迫，你就按照駙馬教你的來，我按照我自己的來，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防治天花的方法，否則整個河東道會變成人間煉獄。”

  黃仁明內心一個激靈：“整個河東道會變成人間煉獄？那我怎麽辦？”

  孫思邈搖頭：“黃太醫，這已經不是你個人的事情了，你想想，如果河東道都是天花病毒，你又負責處理這件事，那到時候陛下是絕對會殺你的頭。”

  黃仁明嚇傻了，他欲哭無淚，而孫思邈已經是開始做準備了，醫藥箱拿了出來。

  在這一隊馬車旁邊，有著各種各樣的草藥，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大夫，主要的太醫雖然隻來了黃仁明一個，但打下手的醫師還是很多。

  此刻，一個醫師跑到黃仁明麵前，拱手抱拳：“請問黃太醫，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麽？”

  黃仁明內心在抽搐，我哪知道幹什麽？

  他的目光掃過牛頭村，也聽到了剛才捕快所說的話，如果不抓緊，河東道可能真的會發生瘟疫肆虐的情形。

  而趙塵跟他所說的話，終於是被他想起。

  “駙馬說，第一件事，該隔離的隔離，而且要做好防疫措施。”

  黃仁明深吸一口氣，他雖然貪生怕死，但醫術也是合格的，趙塵所說的這些，他也能理解，更何況，趙塵連方法都教給他了。

  “所有人，立刻開始熬煮中藥！取蒼術、白芷、艾葉、佩蘭、藿香、石菖蒲放入鍋爐中，快熬製中藥！”

  黃仁明扯著嗓子大喊！

  為了自己的項上人頭，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黃仁明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