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契。

  這是劉楓在竹簡中提到的兩個字。

  用他的說法，所謂聖契，便是一縷成聖的契機。

  若無契機，則修士隻能永遠徘徊在亞聖巔峰，可以無限接近聖境，但卻永遠無法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當年的亂世，聖契彌散在天地間，修士可以輕易捕獲。故而成就了那個聖者縱橫的年代。

  可後來，伴隨著聖者日益增多，天地間的聖契漸漸變少，以至於到了最後竟完全枯竭。

  四百年前，大漢皇朝內憂外患，風雨飄搖。

  一日，他與劉榛在太廟祭拜時，突然傳來一陣神秘的響動。

  很快，一股股玄妙而又強大的力量從祭台之下彌散而出，繼而充斥了整個太廟。

  其時，劉榛乃是入聖境巔峰，而劉楓則是入聖境初入。

  當兩人汲取了這股力量後，境界竟突飛猛進，一日千裏。

  沒多久，兩人便先後來到了亞聖巔峰。

  之後的事情，便與劉榛所說差不多，隻不過因為記述者變成了劉楓，所以措辭變得無比溫和。

  總而言之，那個時候兩人都對成聖渴望到了極致。

  為免被對方搶先奪取聖契，劉楓便率先下手重創劉榛，奪得了聖契。

  當然，正如劉榛所說，劉楓也因此付出了重傷的代價，以至於壽元減半。

  雖然成聖後，他建立了連高祖都無法比擬的偉業，但劉榛之事始終成為了他的一個心結。

  為了隱瞞，他將史書上關於劉榛的一些全都黑化或是抹去。

  但最終，卻還是偷偷留下了這份手書，仿佛是求得一個內心的平靜。

  “還真是遺書啊！”楊嵐歎了口氣。

  行文最後，他可以感受到劉楓內心的痛苦。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可是，在聖契的麵前，沒有任何人會選擇謙讓，縱然是他楊嵐也不例外。

  所以，他也沒資格多去評價什麽。反正，這兩人如今都已化作一抔黃土。

  眼下，對他來說最為重要的是，那所謂的聖契還有麽？

  根據劉楓所說，那股神秘力量的源頭，來自於祭台之下。

  “應該就是在這裏！”

  盡管太廟化作了廢墟，但輪廓還在。

  來到記憶中的位置，楊嵐很快清理了斷壁殘垣，被砸得破破爛爛的祭台便露了出來。仔仔細細探尋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正準備放棄時，突然楊嵐心念一動，似乎感受到了什麽。

  “這是……空間缺口！”

  循著這稍縱即逝的感覺定睛看去，楊嵐發現在離地三尺高的地方，空間似乎有一些不穩定。

  若是其他人，斷然是不會察覺。

  可楊嵐不同，一方麵他的感知力遠勝常人；更加重要的一點，則是他有一枚乾坤令，那可是一枚空間寶物。同時，他還擁有係統空間，所以對於空間的感知力，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他比擬。

  楊嵐發現，眼前的這個缺口，僅有芝麻般大小，而裏頭則是空空如也。

  起先，他還抱著一絲期待。既然發現了空間缺口，會不會裏頭還有殘餘的聖契？

  可最終他無奈地發現，這東西就如同一口枯井，根本沒有半點生息可言，更遑論聖契！

  “鬱悶！”

  楊嵐頗有些懊惱，仿佛按照藏寶圖好不容易來到目的地，卻發現寶箱是空的。

  突然，他的腦海中靈光一現。

  倘若我將這空間缺口給擴大，甚至是深挖，會不會如同鑽井一樣，又被我獲取一些聖契？

  想到這，楊嵐對準那空間的缺口就是一擊。

  可誰料，他這一下竟完全打空，弄得他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又試了幾次，發現情況還是一樣，仿佛這缺口就如同鏡花水月，隻能看不能碰。

  “看來，必須要以空間之術才能打開這個缺口。”楊嵐暗道。

  空間之術，乃是這世間最為玄妙的奧義之一，藏書閣的典籍上曾有過簡單記述。

  據傳亂世時代曾有人精於此術，一度縱橫無敵。但後來，這門奧義也伴隨著那人的失蹤而徹底失傳。

  不甘心空手而歸，楊嵐又嚐試了幾次，可結果都以失敗而告終。

  正準備就此罷手，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總覺得隱隱有哪裏不對，可到底是什麽，一時卻又不得要領。

  背著手走了三圈，無意間瞥見劉榛那枯朽的身軀，頓時恍然。

  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忽略了！

  這是哪裏？劉氏太廟。或者確切說，是劉楓私人的陵寢。

  因為根據記載，從漢高祖開始一直到劉榛之前的帝皇，似乎都埋葬在另一個地方。

  而既然這裏是劉楓的陵寢，那他的遺體又在哪裏？總不會不翼而飛吧！

  想到這，楊嵐再次將精神力釋放開，幾乎以掘地三尺的信念，開始了地毯式的掃視。

  “有了！”

  終於，一番搜索後，他鎖定了目標：祭台正下方。

  來到近前，撥開廢墟，掘地三尺，一個古樸的青銅棺赫然出現。

  可楊嵐還來不及揭開棺蓋，突然就聽裏頭傳來了一聲悶響，仿佛是有人從裏頭棺蓋。

  “不會吧……”楊嵐也吃了一驚，“難道這劉楓還沒死！”

  須知，這家夥可是聖者，倘若真的死而複生，自己可不是對手。

  正驚疑不定，青銅棺裏再次傳來數聲敲擊。

  突然，就聽“鏘”的一聲巨響，棺蓋開啟，一個頭戴冕旒、身披龍袍的帝皇緩緩坐起。

  “劉楓！”楊嵐眼睛一眯。

  藏書閣典籍裏，有皇家族譜，裏頭繪有劉楓的肖像。

  “爺……爺爺！”

  這時，劉坤三人已然被驚醒。

  而看到那身穿龍袍之人，劉坤簡直驚得說不出話來。

  “父皇，這就是神武曾祖嗎？”劉霖也瞪大了眼睛。

  “沒錯，不會有錯！”劉坤身軀顫抖，繼而拉著江浸月和劉霖，“走，隨我一同去拜見！”

  “等等！”楊嵐一揮手，攔住了三人。

  “前輩，這是何意？”劉坤不解。

  “這個人，恐怕不是你的祖父。”

  “怎麽可能！別人我不認得，難道自己的親爺爺我都認不出嗎！”劉坤顯然有些激動。

  “他的確是你祖父，但也的確不是你祖父！”

  “前輩，你這話好繞呀，到底啥意思？”劉霖唯恐劉坤的話衝撞了楊嵐，趕忙插嘴道。

  “這具肉身，應該是你祖父的。隻不過，”楊嵐頓了頓，“如今控製這肉身的，卻並非你祖父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