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漫天星河綻兩顆
作者:豇郎      更新:2021-03-20 16:44      字數:3350
  神都城南有一條河,河的北麵有著一條由青石板修建而成的石徑。燃武閣年知玉站在石徑上,遙遙向南望去,入目的是一片翠綠構建的園林。

  這片林子很大,生長在這裏的植物,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生命力,盡管已是夏末秋臨之際,整片林子卻透露著堪比春日的盎然生機。

  漫步在青石路徑上,腳下傳來絲絲腳踏落葉的沙沙聲,搭配著路邊行人的攀談聲,使得這兒沒有想象中那般幽靜。

  年知玉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林子,然後在許多人的目光注視下,她來到了那座青丘之前。

  這座青丘,正是許多少年學子們,夢寐以求能夠入內一觀的天書陵。

  知玉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座青丘前,早在幾年前,她便曾來過這裏。隻是,上一次,知玉是為了一觀天書碑,而這一次,她是為了殺人。

  這座被無數修行學子盛讚的陵園,在知玉心中並沒有什麽不同之處,自從上次入陵觀碑後,她便再也不想來這裏。

  不來並非是至於不需要,而是知玉需要的,這座陵園並不能滿足她。所以,在許多人震驚目光下,知玉推開了那扇厚重的木門。

  伴隨著木門打開,許多人引頸探頭,企圖從那打開的門縫,探知下陵內環境。

  知玉若有若無的露出一絲笑意,身子微微一晃,旋即擋住了那條縫,待大門足夠一人寬時,知玉一腳跨出,在落下時,已是入了陵內。

  身後傳來許多人的驚呼,知玉垂落在身前的右手食指中指一合,那扇大門便再次緊緊合上。

  人群中,一位少年公子,看著那消失在天書陵門前的身影,陷入了沉默。

  入了陵園,一顆顆巨大的古樹結成一片,而夏末有些惹人的陽光,似是無法穿透那厚密的樹葉,從而使得陵內涼爽許多。

  在樹蔭下,知玉沒有去看天書碑,因為那些東西,早已被她征服,麵對上前來的守陵人,知玉亦是並未出聲。

  守陵人本不該輕易出現,但年知玉不同,畢竟天書陵對很多人來說,一生便隻能進一次。而年知玉此次進入,已是第二次。

  這種行徑無疑壞了天書陵的規矩,守陵人自然不能置若罔聞。隻是,守陵人同樣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知玉的修為早已超越這座陵內的所有守陵人。

  守陵人琢磨片刻,雖不想出聲,但按照規矩,他需要出聲。

  “不知年先生來此,所為何事?”

  之所以稱其年先生,一則是因為年知玉自入世後,便沒有絲毫女子風範,故而,許多知曉內情的人,都認為她是披著女人皮的好男兒。

  當然,僅僅如此,這些人還不敢如此放肆。

  稱其為年先生的第二原因,是因為當年她入陵時,曾胖揍過某個離山劍宗的守陵人。至於那守陵人為何會被胖揍,原因也很簡單,隻是因為他稱其為年小姐。

  自此事後,守陵人們自然不敢胡亂稱呼,畢竟沒人想要嚐試那杆槍的滋味。

  “我來找人。”

  知玉留下一句話,一甩袖子,便跨步從守陵人身旁走過。守陵人看著知玉的背影,默默感歎一句:十年不知巾幗性。

  直到知玉到達第二座天書碑,守陵人這才背著手,再次回到天書碑前。

  知玉走起路來很快,絲毫沒有女兒家的慢頓,那寬大的青色長衫,因其速度過快,而被甩的呼呼作響。

  一路上,許多守陵人皆是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按理說,他們本該做些什麽,但當知玉真正靠近後,這些人除卻能稱呼一聲年先生外,便再不敢多言。

  其實,年知玉想要進入天書陵,還有著另外一條路,而那條路便是神道。可神道向來隻有聖後娘娘和教宗大人能用,倘若知玉想走,則需要聖後娘娘恩準。

  嫌棄麻煩的年知玉,自然不想開口求人,故而,她寧願選擇徒步入內。作為曾經登頂過天書陵的天才,她自然無懼那些對平凡人的限製。

  當知玉跨過最後一座天書碑時,她自然看到了守護在神道的大陸最強神將。

  知玉甩了甩袖子,一步步向著涼亭靠近,涼亭修建在湖麵上,湖自然是由瀑布衝擊後所成,至於瀑布是如何形成,則無人知曉。

  一個不算大的湖,被神道一分為二,湖中心修建著一座小涼亭。

  涼亭內一位身著破舊盔甲,全身除卻緊閉的雙眸外再無裸露的鐵甲戰士,手持一把鏽跡斑斑的寒鐵劍,端坐在涼亭中央地麵上。

  從年知玉所在之地望去,若非是修行到達一定境界的人,自然會將那坨廢鐵當做是某個劣質雕像。隻是,熟讀道藏,又觀遍藏書樓的年知玉,自然知道那個宛若雕像般的人,便是她此行的目標。

  知玉來到汗青身前,目光看了眼那柄飽受風雪蠶食的寒鐵劍,展顏一笑。

  “你來了?”

  那堆破舊盔甲內,一道低沉嘶啞難聞的話語傳出。

  知玉挑了挑眉,毫不顧忌形象的席地而坐,就這樣坐在汗青身前,旋即合上雙眸,平靜地出聲說道:“一天時間。”

  話音落下,涼亭這邊便再無聲息,除卻偶有的涼風襲來,卷起知玉寬大的長衫外,整座涼亭內陷入詭異的死寂。

  汗青睜眼,他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未曾看過這方世界。

  倘若追溯上一次睜眼,大概是一百年前,有不知死活的某位少年,曾經擅闖神道。

  少年著實了得,憑借一幅宛若金鐵的身軀,硬生生擊敗許多守陵人,來到了神道的最後一關。隻是,當汗青睜眼時,那少年便再沒機會睜眼。

  自那以後,雖也有許多人妄圖走捷徑,但隻有少許幾人能夠安然來到他身前。而這幾人與百年前那少年相比,就連讓他睜眼看看的機會都沒有。

  如今,當年知玉來到這裏並且合上眼後,他睜眼了。他的雙眸略顯灰白,不似人族的黑灰,瞳孔較之人族要更為清晰。

  正因為清晰,所以,那雙眸子能夠很清楚的表達情緒。誠如此刻,他的眸子深處,便表達著令人尋味的複雜神色。

  當年汗青許下誓言,何曾想過會有今日?

  作為天書陵守護神道之人,他與天書陵早已融為一體,數年前,知玉進入天書陵時,他在這座涼亭內,數年後,知玉再臨,他依舊在這座涼亭內。

  汗青知道此刻的年知玉於他而言便是最大的考驗,若是破除誓言,即使贏了知玉,他也不可能活著出天書陵。

  如果不違背誓言,以他目前的修為,即使這身甲胄很強,卻依舊難以抵擋。

  這道必殺的局麵,早在知玉入陵時,汗青便已從她身上感受到的殺意而推導出結果。

  能凝聚殺意的知玉,修為如何且不論,至少汗青與她隻能有一人活著。

  汗青作為大陸第一神將,當然不是無腦之人,他知道知玉所謂的一日,其實是留給他用來做抉擇。

  可無論怎樣看,他似乎都沒有活著的可能。

  畢竟,要他命的是一名聖人,哪怕他僥幸勝過知玉,卻還有另一位聖人等待他,而她的實力,將比她更強。

  誠如聖後娘娘所說,既然年知玉入了天書陵,無論勝敗,汗青都一定會死。

  眼下這個局麵,汗青明白,知玉明白,聖後明白,餘人同樣明白。

  汗青抬頭,那身早已固定到生鏽的甲胄,隨著他站起而傳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那裸露在外的雙眸,努力記憶著陵中景色。

  天書陵內,三間簡陋的小房子內,一中年男人猛然間抬起頭。散落又髒亂的頭發下,一雙深邃的眸子,透過房間牆壁,看見了涼亭上的一幕。

  中年男人不知所謂的搖頭歎息,本是意欲站直的身體,待看清了涼亭內那抹青色身影後,頓時僵硬當場。

  中年男人下意識伸出右手,將繚亂的頭發微微撇開,露出那遮掩下的麵孔。那張臉很普通,普通到許多人見過後,怕是隻能記住中年男人邋遢的樣子。

  便在這時,涼亭內的汗青,向著這個方向看來,中年男人帶著滿臉倦容,打了個哈欠,似是不過癮又撐了個懶腰後,旋即拉著那床不知多少年未曾清洗的灰色被子,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汗青雙眸並無波動,他隻是想看看這些人的樣子,因為他即將死去。

  那小屋中沉睡的中年男子,進入天書陵已有三十七載,直到今日,他才如夢方醒般,從那滿腦子的天書中恢複過來。

  想著三十七年前入陵時的場景,想著自十二歲起,與他戰鬥127場,卻從無勝績,他的心,似乎已經離開了天書陵。

  或許是一直以來被那個人壓在腳下,故而,中年男人很不服氣的入了天書陵,而後沉迷天書不可自拔,如今汗青努力想活的樣子,驚醒了他那顆早已迷茫的心。

  日暮月出,漫天的星辰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天道院內,茅秋雨似有所感,來到窗前向著星空眺望,隻一抬頭,他便看見了天空中格外耀眼的兩顆星。

  靠近南方的那一顆星,散發著淡淡的寒意,星光匯聚下,好似看見了許多雪花,想著記憶中的那抹人影,茅秋雨轉身出了房間。。

  夜幕下,這位年逾半百的天道院院長,離去的身影顯得很是匆忙,以至於,就連他的房門都未曾來得及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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