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老祖宗發明過一句話，叫慢工出細活，用在做舊當中也一樣，越是想做得真，越得細，時間越長，現在的人貪圖短平快，用的都是短時間的快法子。”

  “這麽說，有更真的法子了？”秦海不用這些東西來發財，也就不在乎時間快慢。

  洪十三一沉吟，說道：“就拿這瓷器來說，最原始的方法用牛皮將表麵的光亮擦去，這道工序持續少則幾星期，多則兩個月。然後，將瓷器放入茶葉加堿的水中，煮5到6個小時，使其去掉表麵的賊光。”

  “最後，將瓷器擦上皮鞋油，然後埋入土中，最好是真正的古墓裏挖出來的土，那樣一來，瓷表麵會把泥土吃進瓷器，要是時間更充足一些，沁色更是自然 。”

  “可惜這一套流程下來，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有幾個人願意等的。”洪十三歎道：“現在做舊的人都沒有落青陽那樣的工匠精神，廢了。”

  秦海聽得精神一振，更是耐著性子聽洪十三指教：“前輩，那現在的人用的是什麽法子？”

  洪十三發現他現在是真的圖指教，完全浸入了，也是欣慰不已，恨不得把肚子裏所有的所學全部告訴他，急不可耐，不眠不休！

  一夜下來，秦海和洪十三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光是瓷器現在常用的做舊法子就摸得門清，比如那磨砂損是怎麽弄出來的？

  用細砂輪磨平毛糙的地方，尤其注重胎底，將瓷器放在地上來回滾動，用硬器輕輕敲打出崩口，還可用玻璃裁刀在瓶內外劃出雞爪紋。

  再就是把釉給剝一剝，用什錦銼刀的尖端先撬出一個缺口，再把釉給剝掉，爾後用利器將釉麵的大氣泡戳破。

  再將氫氟酸兌水各半，用刷子均勻塗刷器物的表麵，由下往上刷，釉層厚的地方塗刷時間可長些，薄處可相對短些，一般塗刷半分至一分鍾左右後，即馬上用水衝洗幹淨，以免時間過長，釉層表麵腐蝕得太厲害會毫無光澤。

  最後一步則是做色，用高錳酸鉀溶液，摻入少許紅糖，塗遍器身，底部足圈重點，約48小時後用幹布擦拭。所有露胎處、開片處幾乎都呈不同程度的紫褐色。

  如果覺得底足顏色太深，可用洗衣粉擦洗，用細砂紙打磨，使胎微露白色，這樣一連環下來，做舊的瓷器就出來了，這也是當下那些工作坊最常用的手法。

  秦海尋思這就是祝江他們常用的法子，雖然心中不屑，依舊記下來，就連那青銅器什麽的也一並學了些，隻差親自動手來做，眼看著天要明了，終於困了。

  爺倆就和衣躺在客廳的地鋪上倉促睡去，秦海能吃能睡，等到感覺到外麵亮堂堂，他才撐個懶腰坐起來，馬上聞到廚房傳出的香味。

  這是什麽神仙味道，饞蟲像飄進鼻子裏，勾得人饞蟲都要跑出來，他一股腦地坐起來，洪十三端著兩碗雲吞走出來，秦海立馬衝了過去，有好吃的還等什麽？

  啪，他剛要拿筷子，就被洪十三把手拍開了：“急什麽，昨天晚上看你對玉和瓷器做舊頗有心得了，那青銅器呢？”

  “嗨，現在青銅器真品在市場上還在流傳的少之又少，僅有的都是傳家寶，市場上幾乎九成九都是假的，我要不是看以後可以去交換，都……”

  對上洪十三責難的眼神，他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看老頭的架勢，他不乖乖接受考核，今天就別想吃早餐了，他歎氣不已，美食在前，隻能屈服。

  “和其它類別相比，青銅器最重要的一點是銘文作偽——有銘文的青銅器價值更高，一字一千金，要麽素麵作銘文，要麽少作多，這算是半做偽。”

  洪十三坐下來先開飯，先用勺子喝湯，看他美滋滋地閉上眼睛，秦海的肚子咕咕叫。

  看一眼他，洪十三笑了，反問道：“你說的這是半偽，那全偽，要完整地做出一個古仿青銅器，要怎麽做？”

  “根據已經有的出土的器型，用翻砂的方法製作成模型，然後再進行鑄造，這叫完全仿造，不過器型要準確，否則貽笑大方，前輩，我可以吃了嗎？”

  秦海試探性地伸出手，又被拍了回來，他心不可耐，再磨下去，這碗雲吞都要涼了，從外麵看進去，每一顆裏麵都有蝦仁，以這老吃貨的德性，肯定放的是鮮蝦，肯定鮮！

  “你還漏了一個重要的環節，這是你以後想要大成才能辦到的。”洪十三冷冰冰地說道。

  大清早的，自己有家不能回，睡地上就算了，肚子不能填飽是大事，有得看，沒得吃，這個老頭比臭老道還狠，還絕，隻給聞香。

  “真器改造！”秦海突然恍然過來了，以前在鑒賞會上見過類似的青銅器，“真器主體上添加部件，形成新的器型；或是將將不同真器的部件拚湊在一起成為完整的器。”

  “對了，青銅器作假鏽也是有講究的，有三大手法——電解法、高壓加熱法、手工處理。”

  電解法製作法就是將待做舊的青銅器懸浮放入水浴加熱鍋內，然後把配好化學藥品的泥土倒入鍋內，將青銅器埋在其中，數天之後青銅器表麵會致密的氧化層。

  高壓加熱法是把化學試劑溶解在瓷質容器放入高壓罐中，並且將青銅器懸放在高壓罐中，然後密封高壓罐，並在底部進行加熱，經過一段時間，青銅器表麵上就會生成片狀或點狀的綠鏽，有的部位還有結晶鏽。

  手工處理法則是將鏽色豐富、層次感強的古代銅器上的鏽片，用超聲波震動使其脫離銅胎，把這些鏽片移植在複仿品的不同部位，這種方法也是三種方法中最逼真的一種。

  洪十三昨天晚上就交代過了，一定要小心第三種方法做出的鏽片，做出來不僅層次豐富，而且色調逼真，讓不少行家打過眼，落青陽還在的時候，尤其擅長用這種法子做青銅器。

  洪十三終於舒心了，把攬著他的手鬆開：“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