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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鋪上床單被罩，也睡不成了！

  聞亦榮進屋裏來，拉著蘇臻的手說：“今晚先和我擠擠吧，你這床墊得晾晾。”

  再拒絕就顯得他別扭又小家子氣了。

  蘇臻心裏其實很忐忑，卻又不得不裝做大大方方的模樣，地跟著聞亦榮去了主臥室。

  主臥室裏隻開著床著燈，燈光昏黃，嬰兒床擺在床尾，小家夥睡得很熟，也不知在夢裏吃了什麽美味佳肴，小嘴兒吧唧吧唧地蠕動著。

  屋子布置都很簡單，可此時的氣氛卻十分溫馨。

  聞亦榮指著靠衣櫃的方向，說：“你睡這邊吧。”嬰兒床上放在靠門的床尾，蘇臻夜裏起床上廁所什麽的，可以暢通無阻。

  方便很多。

  蘇臻和衣躺在床上。

  聞亦榮也跟著躺下來，在離蘇臻不過半米的距離。

  蘇臻關了床頭燈，兩人保持著距離，各自睡下。

  蘇臻睡不著。

  因為他太長時間沒有與聞亦榮同床共枕了，他有點興奮，又有點落寞。

  聞亦榮也睡不著。

  他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那套床品。

  他先前應對那套床品起疑，後來又在外麵悄悄往屋裏看，發現蘇臻確實很緊張那套床品。可他雖然不舍，最後還是將它裝進垃圾袋裏，還塞到床下。

  蘇臻想把那套床品藏起來，不讓他看見。

  可見那套床品對於蘇臻，對於自己，有什麽重要意義？

  聞亦榮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睡不著。

  他輾轉反側著，直到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才猛地回憶起他和蘇臻最後相處的日子。

  那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夜，自己粗暴的發泄，故意弄傷他。蘇臻還出了血。

  現在畫麵重現，他恍惚記起，蘇臻在痛得顫抖時，雙手便狠狠揪住床單，那床單便和他收藏的那套相似。

  淺灰色的真絲提花麵料，手感非常舒服。

  亦是他們初到晴天市時，共同挑選回來的！

  那來是它！

  所以蘇臻才一直留著它？小心翼翼地保存著。

  也難怪床品上會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應該是他的體液味道摻雜著蘇臻的血液味道吧！

  想不明白他睡不著，現在弄明白了，他反而更睡不著了。

  他悄悄轉身，看著平躺在身邊的蘇臻。

  屋內光線很暗，他幾乎看不太清蘇臻的模樣，卻能將他的五官看個大致。

  即使知道他對自己念念不忘，小心翼翼地收藏著曾經用過的東西，他心裏的怨恨仍舊無法消除。

  那事情並不是簡單的吵個架，絆個嘴那樣簡單，並不是單純的床頭吵架床尾和，也不是濟滾滾床單，把他折騰得哭著求饒就能好的。

  那是背叛。

  他並不知道心中怨氣何時才能消散，更不知自己原諒他後，與林靜宣三人該如何相處。

  況且林靜宣對蘇臻還有那種心思，保不住林靜宣趁自己不在，占蘇臻便宜。

  想必蘇臻也接受不了這種畸形的關係。

  聞亦榮想得出聲，全然沒有發現蘇臻睜開了眼睛，直至蘇臻問他：“你也沒睡著吧。”

  聞亦榮‘嗯’了一聲。

  蘇臻側過身來，與他麵對著麵。

  兩人四目相對，麵麵相覷，但其實他們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大抵正是因為這份看不清，才讓他們無所顧及，更加大膽，不用擔心對方是否會從自己的微表情中看穿自己是說的實話，還是撒謊。

  才能順暢進行接下來的聊天。

  蘇臻沉默了一會兒，在心中斟酌了數次用詞，才緩緩開口，問他：“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聞亦榮現在離開了林家，沒有存款，沒有工作，沒有房子，還帶著一個處處都要花錢的女兒，沒有計劃可是不行的。

  聞亦榮以前雖然做事隨性，讓蘇臻覺得他很不靠譜，可蘇臻卻覺得聞亦榮心中有打算。

  所以他並不覺得聞亦榮會毫無準備就走到這一步。

  他想探探聞亦榮的口風，看看是否有自己能出力之處。

  聞亦榮幾乎沒有過多考慮，就直接回答道：“目前還沒有打算，孩子還小，過段時間再說吧。”

  聞亦榮產是不肯說？還是真的沒有計劃。

  蘇臻想了想，便說：“那你暫且就住在我這邊吧。”

  這樣聞火花塞有什麽困難，他也好第一時間幫得上忙。

  聞亦榮說：“好。”

  蘇臻其實怕他不肯住下，所以之前多少有些擔心。可現在聽他答應得爽快，原本懸著的心就緩緩放了下來：“你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也盡管開口。”

  聞亦榮應著，沒多說什麽。

  蘇臻問什麽，聞亦榮就答什麽，多的一個字都不肯說。他應對的態度疏離得就像普通人。

  蘇臻心裏有點酸酸的，想著：若是自己現在把一切挑明，聞亦榮是會對自己放下防備？還是更加疏遠？

  前者當然喜聞樂見，可若是後者，他後悔都來不及。

  所以蘇臻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還有許多話想問。

  可他們之間的氣氛卻莫名地變得尷尬。

  夜燈微弱的光芒將房間暈染得半明半暗。

  最適合說話聊天。

  若是錯過今晚，下一次機會不知要待到何時。

  蘇臻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開口問他：“那他呢？”

  “他？誰？”聞亦榮愣了一下，當即反問。

  蘇臻輕咬著下唇，不知聞亦榮是否是故意裝傻。

  但既已經問出口，就沒有再吞吞吐吐的道理。

  所以他幹脆把話挑明了，說：“曹樹，你包養的那個孩子。”

  聞亦榮說：“他啊！你不必擔心，對於他我自有安排。”

  蘇臻說：“你現在身無分文，他還要繼續跟著你嗎？如果他跟著你，那你們之間的關係……”

  “當然不會變。”聞亦榮說。

  “曹樹是我花錢請的人，我們的合約還未到期呢。”

  “可你不是已經沒錢了嗎？”

  安靜了一會兒，聞亦榮忽然問他：“你現在有多少錢？”

  蘇臻呼吸一滯：“你……”

  聞亦榮說：“能先向你借點嗎？”

  所以即使負債也要和他保持關係嗎？

  蘇臻胸悶發慌，呼吸不順暢。

  聞亦榮久不聽他回答，便又問：“你會借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