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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臻像根木樁一樣杵在那兒，不管老太太說什麽，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媽媽話的一聲不吭。腦子裏想的全是聞亦榮懟人的場景。

  老人家見他這悶葫蘆的態度，越看越覺得不順眼，唉聲歎氣地說：“你啊，不會孝敬老人就算了，怎麽還弄得跟個木頭人似的？你以為是我們是惦記著你的工資？我們缺那點兒錢嗎？這是個禮數。你也二十好幾了，這些人情客往卻一點兒，以後怎麽說媳婦兒？再說了，你給的這些紅包，我們一分沒花，全給你存起來了，等你以後取媳婦兒的時候花。”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呢！

  蘇臻一時沒忍住，當場笑眯眯地問了一句：“那爺爺奶奶，你們給我存上多錢了？我也確實要到結婚年紀了，不如你們把那些錢提前預支給我做戀愛經費？”

  兩位老人被噎住了。

  這時同父異母的弟弟開口道：“奶奶，您也忒會想了。我們把他當家人，他不一定把我們當家人的。您啊有空就多疼疼您親孫子我吧。”說著橫了蘇臻一眼。

  老太太立即愛憐地撫摸著小孩子的腦袋，一副完全沒聽到蘇臻剛才說話的模樣。

  蘇臻看著這一家人一唱一喝地演起了戲，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麵無表情。

  他不輕不重地說了一聲：“不打擾你們吃飯，我就先走了。”總之……來露了麵就夠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他演不來。

  演了就是對母親的背叛，也是對自己的酷刑。

  “來了還不到十分鍾就要走？你是不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裏嗎？小臻，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沒教養了？就算你不尊敬你媽媽，爺爺奶奶你要有最起碼的禮貌吧！”李奶奶橫著眼，用餘光瞄著蘇臻，越看越覺得這孩子不順眼，“你這孩子以前跟我是最親的，隻可惜被那個女人給教壞了！”

  她口中的媽媽，指的是李先生的二老婆，而對於蘇女士，他們從來都是以‘那個女人’代稱。

  蘇臻並不介意在這個家坐冷板凳，更不在意他們對自己的輕視。可母親是他的底線，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說她半句壞話。

  聽到奶奶說母親的不好，蘇臻的臉色就漸漸陰沉，眼看就要發火了，李先生的二老婆突然笑嗬嗬的出來打圓場。

  “媽，瞧您說的什麽話，咱們小臻到現在也很懂事的。”她站起來親熱地扶著蘇臻往客廳裏走，兩頭說好話，“小臻啊，你奶奶也是掛念你，你又不常回來看她老人家，所以才會語氣重了些，她這也是責之興，愛之切。你是做孫子的，就多擔待一點。”她一邊說著，一邊向李奶奶使了個眼色。

  李奶奶跟著到了客廳，一改之前挑剔的態度，拉著蘇臻的手說了好一段親熱話。

  蘇臻被她突如其來的態度膩得直起雞皮疙瘩。他皮笑肉不笑，始終沒張口問她到底有什麽事。

  李奶奶做足了前戲，這才掐準了時間，對蘇臻說：“其實奶奶這邊有個想請你幫忙，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讓你回去給那個女人代個話，讓她趕緊把事情辦了。”

  “辦事？什麽事？”蘇臻回來之後，蘇女士沒跟他透露過半點和李家起衝突的風聲。

  “那個女人沒跟你說？”李奶奶問。

  蘇臻搖頭，說：“您跟我說說，說不定我回去還能勸勸她。”

  李奶奶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讓她物歸原主。”

  “我媽她拿了您什麽東西？”

  李奶奶挺了挺佝僂的腰背，然後說道：“就她那些鋪子，不是拿我們李家的錢開的嗎，現在也是時候還給我們了！不過我們也不是那麽斤斤計較小心眼的人，那些鋪子還一半就好，給她留一半當是這些年的酬勞。”

  原來是在打母親財產的的主意啊！

  當年他們離婚走的是正軌程序，財產分割全都由法院判決執行，他們為了能盡快擺脫母親，很爽快地就支付了賠償金額。母親拿應得的那一份，現在他們卻說那些錢是他們的。

  蘇臻一下就氣樂了。

  他笑著說：“奶奶您說得對，我覺得我媽不應該還你們一半，應該全還給你們的。”蘇臻性格平時看著挺溫和的，不愛與人斤斤計較，可他的心眼卻很小，特別是得罪了他的人，更會睚眥必報。

  他又跟聞亦榮待了這麽長時間，陰暗隱忍的那一麵也變得放肆。他剛剛失去愛人，好不容易被母親的溫柔治愈了些的傷口，現在又被這些人氣裂了。

  蘇臻的目光掃過眼前的眾人，假笑變成冷笑，他指著主臥室的方向，說：“要是當初我媽死在那個房間，保證她連李家的一分錢都拿不走。”他眼神一轉，落在李先生的二老婆身上，“您說對嗎？”

  二老婆神情一僵，但很快又嘿嘿地僵笑起來，臉上神色特別難看。

  蘇臻接著說，“那樣一來，我媽不但拿不走李家的一分錢，她的魂魄還會一直留在這套房子裏，每天站在床前看著她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二老婆忍不住搓著手臂，隻覺得身邊鬼氣森森，往丈夫的懷裏靠了靠，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老公。”

  “夠了！”李先生大吼一聲，揮手抽了蘇臻一個耳光，“沒老沒少的東西，她是媽，你怎麽可以這樣和她說話。你奶奶說得對，那個女人把你給毀了。”

  蘇臻臉上火辣辣的疼，反而覺得渾身都舒暢了。

  他目光十分冷靜，看了一圈兒在場的人，說：“我媽媽隻有我一個人兒子，她也不打算再婚生子。所以說那些產業最終會是我一個人的，我憑什麽要把我自己的東西給你們呢？”

  “好，就算我們是一家人，我讓我媽媽把產業還回來，然後呢？弟弟妹妹還有後媽各分一份，妹妹總歸是要嫁人的吧，那一份她就要帶去別人家了。還有後媽，誰知道您會不會和我爸爸離婚，一但離婚，咱們李家損失的可不止妹妹這一份嫁妝了，起碼得分一半的產業給後媽。”蘇臻看著親爺爺和親奶奶，“爺爺奶奶，你們好好算算這筆賬吧。如果你們把賬算清楚了還是要分我的財產，到時候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我會找最優秀的律師和你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