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趙牧愣了一下。

  “我還以為你的聲音是變聲器呢，結果……”

  沒錯，此時夏夜用喉嚨發出的聲音，就跟前麵趙牧通過電話聽到的一樣。

  嘶啞到了極致，仿佛兩個石塊互相擠壓摩擦。

  這時，夏夜看著趙牧，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暫且，那就叫微笑吧。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嗎？”

  “當然沒有！”趙牧緩緩搖頭，“隻是有些好奇而已。我想就算我不問，你也會告訴我的，對吧？”

  此時，夏夜已經徹底坐起身來，並且伸出右手，示意趙牧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

  仿佛，即使趙牧才離她三米遠，她的聲音也不足以穿過這個距離，到達趙牧的耳朵。

  見此情況，趙牧並沒有半點遲疑，便走了過去。

  坐下，順便還伸出手，幫夏夜把枕頭靠在了她的背後。

  興許是因為夏夜從來都沒有想到趙牧會這樣做，明顯愣了一下。

  不過馬上，她便靠在枕頭上，朝著趙牧點點頭，“謝謝。”

  隨後，她仿佛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

  “你也看到了，就像是我在電話裏說的那樣，我快死了。”

  “而隻有憂鬱的帥哥，才能救我一命。”

  聽到這裏，趙牧便要說話。

  但是，立刻便被夏夜打斷了。

  “我理解！所以，你也不需要告訴我你是不是憂鬱的帥哥。”

  “但，就當是我這個將死之人的嘮叨吧，煩請你聽完。”

  對此，趙牧隻能擺了一下手，示意夏夜繼續。

  而夏夜，則是又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我現在這種情況，因為涉及很多，但大多其實都不重要，所以我長話短說。”

  “從我出生起，就患有一種先天性的疾病。”

  “那個病，治不好，就像是我弟弟一樣。隻能當成慢性病慢慢調養，並且隨著年齡的增大，最終走向滅亡。”

  “而我，本應該和我弟弟一樣才對。”

  “但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偶然獲得了一個機會，一個痊愈的機會！”

  聽到這裏，趙牧並沒有說話。

  但此時此刻，他的眼皮直跳。

  從剛才的歐陽宇，到現在的夏夜，這兩天，趙牧聽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仿佛湊成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而說到這裏，夏夜故意看向趙牧，想要從趙牧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

  但顯然，要讓她失望了。

  然而，夏夜見狀還是繼續道。

  “我想，你也能猜到。”

  “那是一個冬天的傍晚，我爸下班回家的時候，帶回來一台老式電腦。”

  “隨後，帶著我跟弟弟，忙前忙後，把電腦安裝完成。還不惜花重金，連接上了電話線，也就是最早時候的網絡。”

  “之後，我們好像都打開了新天地似的，坐在電腦前，開心的不行。”

  “但當夜晚來臨，所有人除了我之外都因為困意離開的時候，電腦屏幕卻一黑。”

  “然後，血紅色的大字出現。”

  “你想把病治好，跟正常的孩子一樣去學校嗎？”

  “血紅色的大字？”趙牧充滿疑惑的聲音，突然將夏夜打斷。

  而夏夜，則是再次點頭。

  “沒錯，血紅色的大字。”

  “而且當時，幸好我自學了漢字，才能看懂那句話。”

  “然後呢？”趙牧低聲問道。

  “然後？”夏夜再一次深吸一口氣，“當時我的回答，當然是想了！然後，我就獲得了這個！”

  說著，她伸出纖細的手，將自己的右眼皮往上翻開。

  就在這時，她原本的黑白瞳之上，瞬間開始出現一絲絲仿佛正在流動的光芒。

  很快，這種光芒便占據她整個瞳孔。

  “這隻眼睛，才是小獅子。”

  “它可以連接、操縱整個網絡世界！”

  此時，趙牧緊盯著夏夜那隻眼睛，問道：“午夜之眼？”

  “嘿嘿。”夏夜突然笑了兩聲，不過馬上，就因為這兩聲劇烈咳嗽起來。

  幸好，有趙牧幫忙拍了幾下，才好了一點。

  “沒錯，就是午夜之眼。”

  這裏的午夜之眼，是一個比較成人向的動漫名字。

  其中男主角的眼睛，便擁有連接、操縱整個網絡世界的能力。

  但聽到這裏，趙牧又疑惑了。

  “既然你有了這個能力，為什麽又搞成現在這樣？”

  “它騙了你？”

  夏夜緩緩點頭，臉色煞白。

  “沒錯，它騙了我！”

  “即使我獲得了這種能力，也無法治愈我的先天疾病。”

  “甚至，這隻眼睛還給我的身體帶來了繁重的負擔，加速了我的死亡進程。”

  “不然的話，我現在最多也就是坐坐輪椅，日常生活還是能應付的。”

  趙牧依然緊盯著夏夜的眼睛，認真道。

  “那你找憂鬱的帥哥有什麽用？”

  “你怎麽確定，他是唯一能幫助你的人？”

  這時，夏夜歎了一口氣。

  “幾天前，我的這隻眼睛突然傳來了預警。”

  “而後，我隻是隨便瀏覽了一下，便發現了憂鬱的帥哥的存在。”

  “並且，知道了他改造遊戲的事實。”

  “但是，不管我如何查詢，總是查不到憂鬱的帥哥的蛛絲馬跡。甚至，我有一種感覺。這隻眼睛，好像有些懼怕憂鬱的帥哥。”

  聽到這裏，趙牧沒有多問。

  畢竟感覺這種東西，隻有當事人清楚。

  況且，這個女孩顯然不是個正常人。

  “所以，你覺得憂鬱的帥哥可以幫你？”

  “沒錯！”對此，夏夜的語氣明顯變得堅定很多，“既然他能夠隔空改造遊戲，做到我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他應該也有能力，將這隻眼睛毀掉！”

  說著，夏夜費盡力氣，坐直了身體，並且轉向趙牧。

  “如果你是憂鬱的帥哥，請幫幫我吧。”

  “就算是瞎掉一隻眼睛也好，讓我活下去。”

  看到這一幕，一種異樣的情緒瞬間包裹住趙牧，讓他一時有些無措起來。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還真的是第一次。

  但，在他思考片刻之後，還是隻能緩緩搖頭，“對不起。”

  夏夜見狀，身體一鬆，後背直接撞到了床板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而後，她有氣無力的說道。

  “好吧，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考慮。”

  “而且，我查過你的過往，知道你的為人。”

  “用簡單的利益，估計也無法轉變你的思想。”

  “所以，還請你再考慮考慮，我最多還能撐兩天！”

  聽到這句話，趙牧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先走了。”

  而後，便要離開。

  “一起吃個飯吧，我弟弟專門做的夜宵。”夏夜見狀，道：“可能，這就是我們唯一一次一起吃飯的機會了。”

  然而，趙牧回頭。

  “不了。”

  但就在這時，他好似想起什麽似的，朝著房間周圍看了一圈，問道。

  “你為什麽要用一圈黑色的牆紙啊？”

  夏夜顯然也沒想到趙牧會問這個問題，不假思索的回道。

  “因為我喜歡黑色啊，真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