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坐在對麵的慕夫人絲毫不被她奪去光芒，慕太太穿著一件豔麗旗袍，上流社會的富太太們都偏愛旗袍，穿起來體態端莊，富貴非常。但年紀長的婦人，很少會穿豔色，可慕太太就不一樣了，她五官妖嬈，特別適合這種豔麗的顏色，穿起來富貴逼人，簡直比電視劇裏的明星還要漂亮。

  白衣黑褲的馬姐端了幾杯茶上來。

  慕夫人打出一張六筒，用手蓋住了整副牌，大家都知道她聽了，她今天的手氣很好，贏得最多，心情不錯，拿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頓了咦了一下，“這茶……是黃山毛峰？”

  蘭太太看了她一眼，笑了，“慕夫人的舌頭果然尖。”

  慕夫人笑著說：“這茶現在很難買到咯，婉儀，你是從哪買到的？”

  聽到這茶如此珍貴，其他兩位富太太都好奇了，把茶端起來，喝了一口，都笑了，“果然是珍品。”

  “色澤也好。”慕夫人把茶蓋揭開，眼眸含笑。

  見幾位太太都讚不絕口，蘭太太淡淡笑著，說：“其實這茶，是我兒媳婦珍藏的。”

  “哦？她也跟我一樣，喜歡黃山毛峰？”慕夫人一下子來了興趣。

  “對，她也喜歡。”

  慕夫人想了想，“好像前兩天浮初才跟她剛剛完婚吧？今天是她回老宅的日子？”

  “是的，她現在就在樓上陪公公聊天，我叫她下來給你見見啊。”

  “好啊。”幾個富太太應著，都低下頭從包包裏掏出支票本，於情於理，小輩見長輩，紅包都是要給了。

  三位太太寫好支票，問蘭太太，“婉儀，你這有紅包封皮沒？”

  蘭太太搖頭，客氣地說：“你們不用這麽客氣的，就見一麵而已，不必準備紅包的。”

  “哪怎麽行？第一次見麵，肯定是要給個吉利的。”

  如此，蘭太太就沒有推托了。

  “媽。”蘇意從旋梯上，笑吟吟的走下來，雖然素麵朝天，可皮膚滿滿的膠原蛋白，讓人感覺一掐就會掐出水來。

  慕夫人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瞞眸的笑意。

  蘇意衝她點點頭，走過來，站在蘭太太身後。

  蘭太太說：“小意，來，媽給你介紹，這位是慕夫人，你叫伯母就可以了。”

  “慕伯母好。”

  慕夫人點點頭，遞給了她張支票，“來，小小見麵禮，拿著。”

  蘇意不敢收，“不用了，謝謝伯母。”

  “這就是封個吉利，拿著吧，錢不多的。”慕夫人說。

  蘇意扭頭看了蘭太太一眼，好像在請示。

  蘭太太說：“既然是慕夫人給的，你就拿著吧。”

  “對啊，拿著。”慕夫人強行把支票塞進她手裏，“祝你啊，跟蘭浮初甜甜蜜蜜，百年好合。”

  蘇意笑得燦爛，“謝謝慕伯母。”

  “這位是袁太太。”蘭太太如此介紹道。

  蘇意含笑道：“袁伯母。”

  她自己把稱呼給改了，立刻換來袁太太的微笑，給了她個紅包，還誇她機靈。

  蘇意笑而不語。

  “這些是江太太。”

  “江伯母。”仍然還是紅包，蘇意一一收了，站在蘭太太身後，一副循規蹈矩的得體模樣。

  江太太說：“婉儀，你這兒媳婦長得可真漂亮。”

  蘭太太笑著說：“我也是這麽說呢，我這兒媳婦不止人漂亮，還很聰明呢。”

  誇起自己的兒媳婦，蘭太太是讚不絕口，說得其餘的幾位太太都跟著笑了。

  這裏的幾位太太，除了慕夫人的獨子慕子寅還沒結婚，其他的都是有兒媳婦的人了，她們聊著聊著，就開始談論兒媳婦和孫子的家常了，慕夫人一句話都搭不上，坐在牌桌上，表情有點木。

  “慕伯母，你在想什麽呢？”蘇意喚了慕夫人一聲，笑容和煦。

  慕夫人抬頭看她一眼，半開玩笑地說：“能想什麽啊？當然就是想想我那兒子什麽時候能開竅，給我娶個兒媳婦回來，這樣，我就有話題可以跟你們聊了。”

  “你那兒子現在還沒結婚的打算嗎？”袁太太問。

  慕夫人頷首，“是啊，說也說不聽，成天跟那些嫩模混在一起，都不知道怎麽說他好。”

  “那種女人可千萬不能娶啊。”江太太提醒，“一般都是為了錢，要是娶進家裏來，準家宅不寧。”

  “我當然知道那些女人不能娶了。”慕夫人又不是傻的，“但是如果他實在不肯找女朋友，那我也沒辦法啊，你們說是不是？”

  聞言，蘇意抬頭看了慕夫人一眼，看來她對慕子寅的要求也沒那麽嚴格呢。

  一直打牌到那天傍晚，幾位太太才趁興而歸。

  慕夫人披上自己的白色抽紗披肩，剛走出門口，就被蘇意叫住了，“慕伯母，請等等。”

  慕夫人回頭，眉眼含笑，看著甚是和善，“小意，有事嗎？”

  “有。”蘇意走上前去，遞出手裏一盒茶，表情一派真誠，“這盒黃山毛峰，送給伯母。”

  “這……”慕夫人抬眸看她。

  蘇意說：“其實我今天來這裏，是專程來找伯母您的。”

  慕夫人雲裏霧裏。

  蘇意繼續說：“伯母，我能陪您走走嗎？”

  慕夫人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有話要說，沒有拒絕，踩著高跟鞋走下青石石階，“那你就送到我到門口吧。”

  “好。”蘇意笑笑，跟著她並肩走著，像是在斟酌著什麽，並不著急開口。

  慕夫人也是不急不緩的樣子，神態安寧地往前走。

  走著走著，蘇意忽然說：“其實，伯母你一直以來，都誤會子寅了，他根本沒跟那些嫩模胡來，他隻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

  聞言，慕夫人扭頭，“你說什麽？你認識我兒子。”

  “認識，子寅喊我老公一聲三哥，喊我呢，就是三嫂，所以在我們眼裏，他就跟我們的親弟弟沒什麽分別。”

  慕夫人點頭，含笑，“原來是這樣。”

  “伯母，其實子寅這個人一點都不像外界傳言的那麽濫交，甚至可以說，他從來就沒睡過那些嫩模，伯母，你信不信？”

  慕夫人怔忡，“這怎麽可能呢？還有，你為什麽連這些都知道？”

  蘇意裝作一個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慢騰騰地說：“有一天晚上，子寅跟我們一起吃飯，他喝醉了，告訴了我們一件事情。”

  她像是很惋惜一樣，歎了一口氣，“子寅說他從來就沒碰過那些模特，跟她們一起玩鬧，是為了不讓你跟伯父兩人傷心。”

  “什麽？”慕夫人怎麽越聽越糊塗了。

  蘇意看著遠處的四合院大門，道：“假裝花心，其實是因為他有問題。”

  “什麽問題？”

  “他那方麵不行。”

  那方麵的弦外音慕夫人聽出來了，臉色僵硬了一瞬，訥訥道：“你是說，子寅他……”

  “是的，伯母。”蘇意扭過頭看，目光毫不避諱地看著慕夫人，“他還跟我們說過，他之所以那方麵不行，是因為一個心結。”

  “什麽心結？”

  “伯母，你認識應笑容嗎？”

  慕夫人一震，臉色就變了，“你是說，子寅那方麵不行，是因為應笑容？”

  “是的，他跟我們說，那個叫應笑容的女人騙了他的感情，導致他後來再也不敢相信女人了，久而久之，他開始厭惡女人，甚至到了後來，失去了那方麵的能力，他跟我們說，他現在對女人完全喪失興趣了。”

  慕夫人怔怔的，像是有些回不過反應來，“怎麽會這樣……”

  她當年是為了子寅好，才給他安排一個模範女朋友的，可是沒成想，到頭來，她竟然親手害了自己的兒子。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慕子寅心有懷疑，再次開口。

  蘇意說：“若非覺得跟伯母你很有緣，我也不想說這事的，畢竟這件事很難以啟齒，或許，伯母應該勸子寅一起去看看醫院，又或者問問他身邊的助理和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