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方嘉衣都在忙碌中度過。

  五點下班，方嘉衣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是一套深藍色運動服，她提著包，走出醫院大樓，看著頭頂晚霞滿天的盛夏，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打扮過了。

  高強度的工作，加上長期失眠的生活，讓她變得完全的不修邊幅，短發像男孩一樣淩亂，衣服……也都是運動服款式……

  不知道是因為下午碰到慕子寅的關係，還是因為覺得自己已經頹唐太久了，她覺得自己需要添置一些新衣服了。

  無所事事，就開著車晃到附加的商場去了。

  她進了一間裝潢高檔的女裝店裏，服務員見她穿著運動服，都不大想搭理她，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一下。

  方嘉衣倒無所謂，沒導購員跟著她，她逛得更自在。

  明亮寬敞的女裝店裏，掛著各式各樣漂亮的套裝裙子，什麽顏色都有，從深到淺，淡雅華麗。

  方嘉衣的手從一件件衣服上劃過，習慣性的拿出了一套粉色套裝。

  可想了想，又把那套套裝掛了回去，淺粉係，是慕子寅這個直男喜歡的風格，不是她喜歡的，可那幾年的偽裝，徹頭徹尾的改變了她一些思維，有時候，她都快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她了。

  纖白的手指，最後落在一套黑白千鳥格套裝上。

  嗯，這才是她現在的風格，成熟幹練。

  她把那套套裝拿在手裏，剛想喊服務員，就聽身後有道聲音說：“前麵那套套裝更適合你一點。”

  這熟悉的聲音讓方嘉衣有片刻的怔忡，不用回頭，她就知道身後的人是誰，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鏡子，果然，那個永遠沒什麽正行的男人倚在身後的門邊上，微微偏著頭，姿態迷人懶散。

  記得那時候，慕子寅總是喜歡把下巴靠在她肩上，然後將整個人的力氣都壓過來，把她壓摔在床上，然後發出好大的笑聲。

  方嘉衣默默看著鏡子裏那道俊美修長的身影，心裏還是忍不住驚跳了一下。

  “我不喜歡粉色。”方嘉衣淡聲開口。

  慕子寅瞳孔一縮，笑著說：“是嗎？原來你不喜歡粉色。”

  方嘉衣背脊微微一僵，轉過身來，麵容平淡，“慕總怎麽來這裏？”

  “跟青芝產檢完，來這吃飯，剛好就在對麵的餐廳，看見你進了這裏，就過來打聲招呼。”

  “原來如此。”方嘉衣說完，拿著套裝，抬起腳就想走，“那慕總您慢慢吃，我衣服挑好了，就先走了。”

  慕子寅沒說話，微微眯住狹長的眸。

  然後擦肩而過之際，慕子寅抬手擋住了她的去路，開口道：“我有位朋友。”

  他低聲說話，眉目陷在燈光的暗影裏，辨不清情緒，“她跟你很像，名字叫作應笑容，不知道方主任，認不認識？”

  方嘉衣拿著手裏的套裝，心尖微不可覺的疼了一下，感覺不明顯，可呼吸卻無端的變得緩慢困難，她看了眼他一片暗色模糊的側臉，道：“不認識。”

  *

  第二天，小護士又跑進了方嘉衣的科室，“方……方主任……慕總他又來了。”

  “又怎麽了？”方嘉衣看了眼自己的電腦，蕭青芝這個名字果然出現在預約病人名單內，“昨天不是才看過嗎？”

  “慕總說蕭青芝回去後老覺得肚子痛，不放心，要過來看看。”

  方嘉衣抿了下唇，“那讓他們排隊吧，等下輪到他們的在讓進來，我前麵還有很多位病人呢。”

  “主任，你要這樣的話，教授會不高興的。”

  “那就讓他不高興好了。”反正回頭，在跟老師講幾句好話就可以了。

  *

  慕子寅在外頭等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才輪到他，進科室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

  但看到裏頭方嘉衣溫柔的囑咐一個大肚便便的孕婦回去後要注意些什麽的時候，他心中的憤怒又舒緩了很多，等到孕婦笨笨重重的站起來後，才慢騰騰地坐在那張病人椅上。

  方嘉衣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化妝了，皮膚看著比昨天明亮嫩滑了許多，“蕭青芝呢？”

  慕子寅奇怪地多看了她兩眼，要不是現在的時機不合適，他真想伸手去摸一把她的臉。

  “她不舒服，在家裏休息，我過來幫她問問。”慕子寅正麵注視著她，眼睛深邃得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方嘉衣點頭，不敢看他，視線停留在自己眼前的電腦上，“她是怎麽了？”

  一副正常醫生的鎮靜口吻。

  “昨天吃完飯回去，就總說肚子痛。”

  “哪裏痛？具體知道哪個位置嗎？”

  “她就說了肚子。”

  “那除了肚子痛，還有其他的症狀嗎？”

  慕子寅搖頭，“沒有吧。”

  方嘉衣想了想，拿著筆，說：“她人沒來，我也判斷不出病情，況且孕婦不能隨便吃藥的，這樣吧，你讓她本人現在過來醫院一趟，我替她看看。”

  “可是她需要休息。”

  方嘉衣說：“那你可以讓她在APP上預定我為她的家庭醫院，不舒服了就可以讓我去上門問診。”

  “還可以這樣的嗎？”慕子寅眼睛一亮。

  “嗯，這是今年醫院的新政策，你讓她上APP預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