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蘇意帶蕭筱去樓上的客房洗澡，“筱，你晚上就住我房間吧，洗漱用品跟護膚品都在浴室裏。”

  至於睡衣，蘇意打開櫃子，拿了一套自己的出來，“睡衣穿我的行吧？”

  “好。”蕭筱接過睡衣，就被蘇意推進了浴室裏。

  蘇意自己坐在床上玩手機。

  沒多久，客臥的門就被敲響了，蘇意去開門。

  蘭浮初站在外頭，眸光不動聲色地往裏看了一眼，淡淡道：“老二過來了。”

  “季臣司？”

  “嗯，在樓下，說是要找蕭筱。”

  “有說為什麽嗎？”

  “沒有。”

  蘇意沉吟了一下，走去敲浴室的門，“筱，季臣司過來了，說要找你。”

  門口的水聲停了下來，蕭筱問：“找我做什麽？”

  “不知道，他沒說。”

  蕭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那等我洗好澡下去見他。”

  雖然不知道他來的原因是什麽，但有些話，是時候該對他說了。

  蘇意先下了一樓，透過燈光，看見季臣司穿了身嚴謹的正裝，不在像平時那麽漫不經心，多了幾分中規中矩的莊重嚴肅，氣度矜貴不凡。

  “你來了。”對季臣司的到來，蘇意心裏有驚訝和意外，這蕭筱一跑出來，他就跟過來了，想必是兩人之間發生了些什麽。

  季臣司看了她一眼，臉色持續的陰鬱，“蕭筱呢？”

  “在樓下洗澡呢，你等下，她馬上下來了。”說話間，已經坐到沙發上，屋裏三個人，兩人神態寧靜，一人急躁陰鬱，倒還算和諧。

  蘭浮初動作自然的挽住蘇意的手，道：“老二，過來喝杯茶吧，不必那麽急躁。”

  “我並沒有急躁。”季臣司肅穆的說。

  蘇意差點就笑了，還說沒有急躁？一雙眼睛都快噴火了，她吃了塊牛軋糖，笑著說：“季臣司，來來來，喝杯茶，順便告訴我們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發生什麽事情。”季臣司語氣淡淡，不願多說。

  蘇意跟蘭浮初對視一眼，隻好不管了。

  片刻後，蕭筱穿著蘇意的睡衣下來，季臣司的眼眸望過去，立刻站起來，興師問罪地說：“你是怎麽當媽媽的？”

  “什麽？”蕭筱還沒走到樓下，一頭霧水。

  “季淩生病了。”

  “生病？怎麽可能？我下午給他打過電話，他還說他在寫作業，寫完要出去玩的。”

  “那是因為他懂事，不想你擔心。”季臣司目光冷冷，“現在已經燒到39度多了，你愛信不信。”

  一聽季淩發燒了，蕭筱的心也就跟著亂了，見季臣司要走，連忙跟了上去，“季臣司，你要去哪裏？”

  “當然是回去照顧兒子了。”季臣司半分停留都沒有，往門口走去。

  “帶我一起回去！”季淩病了，蕭筱眼下隻想快快回去看兒子。

  蘇意從沙發上站起來，“季淩病了？”

  “嗯，我得先回去看他了，小意，今天不好意思了。”穿著睡裙，蕭筱也不管不顧了，套了自己的鞋子就走。

  *

  出了蘭宅，季臣司在等電梯，蕭筱走過去，電梯門已經打開了，季臣司麵無表情走進去，見蕭筱不動，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走？”

  “季淩現在在哪？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可以了。”蕭筱想起蘇繪錦的話，下意識地想遠離他。

  “隨便你。”季臣司也不說在哪，直接按了電梯下行鍵，臉色不善地離開。

  看著緩緩關上的電梯門，蕭筱氣得不輕，大喊：“季淩現在到底是住在哪啊？是我家？還是爺爺家？”

  直到電梯門關上季臣司也沒有回答她的話。

  蕭筱咬緊下嘴唇。

  蘇意從屋內跟出來，“筱，季淩怎麽了？”

  “我還不知道，發燒應該是著涼了吧，都怪我，一晚上沒回去就害得季淩生病了，小意，我現在得回去了，我們下次在見吧。”

  “好好好，你也別太著急，小孩生病是常有的事情，你別胡思亂想。”

  “嗯，我知道了。”蕭筱進了電梯，下樓。

  海之門大門口。

  季臣司的白色保時捷停在那裏。

  蕭筱一走出大門就看見了，但是她假裝沒有看見，踩著拖鞋往外走。

  季臣司的車跟了上來，降下車窗，那張俊臉冷冰冰的，不是季臣司又是誰，“上車。”

  蕭筱沒搭理他，繼續往外走。

  “這裏都是海，打不到出去的車的。”季臣司冷幽幽開口。

  蕭筱仍舊不理他。

  季臣司氣得眉心直跳，踩住刹車，下車來拽蕭筱，“我讓你上車聽見沒有！”

  三五下就把她整個人禁錮住，塞進車裏。

  蕭筱被扯進副駕駛裏，氣極了，就張嘴去咬他，一口要在他的虎口上，狠狠的。

  季臣司吃痛，皺起了眉，當下暴跳如雷，“你在發什麽瘋？”

  蕭筱不說話，埋首咬著。

  “你鬆口！”他低喝一聲，卻沒有真的動手去推她打她。

  蕭筱像是在發泄，又像是在報複，狠狠咬著他的虎口，直到咬出血來，嚐到腥甜的血氣，才像回過神來，鬆開了他的手。

  季臣司陰測測地看著她，那張臉，涼得似冰，“鬧夠了？”

  蕭筱不說話，眼睛看著他不斷冒出血珠的虎口，神智有些清醒過來了。

  “你為什麽要這樣？又鬧離家出走，又對我胡亂發脾氣的，你到底有什麽不滿？”

  “我對你沒有什麽不滿，我就是討厭你。”

  “你討厭我？”季臣司微微挑眉，目光淩厲。

  “對，討厭你，要不是你老來我家裏呆著，我至於會有家無法歸嗎？”她恨恨開口，眼神蒼涼。

  “是麽？你不喜歡我去你家呆著？”季臣司不信，手指忽然捏住她的下頜，抬了起來，“我去你家的時候，你買我愛吃的菜，我慣喝的飲料，又跟我說說笑笑，這樣叫做討厭？”

  蕭筱的臉被他捏著，睫毛顫如蝶翼，“是。”

  他的手忽然用力，“既然討厭，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那是因為，你幫了我跟季淩。”

  他眯眼，“隻是因為這樣？”

  “對，不然？”

  季臣司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

  車一路開到豫園。

  季臣司回來，傭人管家紛紛出來相迎，他跟蘭浮初的做派不一樣，喜歡家裏規規矩矩的，熱熱鬧鬧的，因此宅裏頭下人有很多。

  蕭筱一到地方就立刻躍下車，往洋樓裏頭走，邊問管家，“管家，季淩呢？”

  “小少爺剛剛睡著。”

  “他在哪個房間，帶我去看看。”

  “這邊。”

  管家帶她上二樓，入了季臣司的主臥，房間的占地麵積大得讓人覺得有些落寞，蕭筱走到床前，見到安睡的季淩，伸手摸了摸季淩的額頭，確實發燒了，但不是特別的燙，蕭筱問管家，“管家，季淩這是怎麽了？”

  “小少爺發燒了，家庭醫生剛剛來看過，說是消化不良。”

  “燒到幾度？”

  “十幾分鍾前量過體溫，37。6度。”

  “那還好。”聽見這個溫度，蕭筱心裏稍稍放心了一些，“用過藥了嗎？”

  “還沒，醫生吩咐超過38。5在用藥。”

  蕭筱點點頭，“嗯，管家，你去幫我打盆溫水過來。”

  管家依言去打溫水。

  季臣司從屋外進來，就看見蕭筱坐在床前，卷著袖子，正用溫毛巾再給季淩做物理降溫。

  這個蠢女人，在對待兒子的時候，總是這樣溫柔，溫柔得……讓人有些心疼她……

  *

  天微微亮的時候，季淩的燒才完全退下來，蕭筱給季淩做了一夜的物理降溫，困得趴在床沿上打盹，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抱起了她的身子，平放在床上。

  蕭筱碰到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以為是季淩，反手便抱住了，“季淩……”

  被抱住胳膊的季臣司，“……”

  這女人，是把他當成兒子了麽？剛想拂開她的手，便聽她慵慵懶懶地說：“季淩，媽媽抱著你睡覺，別鬧……”

  話畢，還撅起嘴巴往他胳膊上親了一口。

  季臣司渾身一震，臉就冷了。

  蕭筱還在蹭他的胳膊，並且低聲嘟囔著：“季淩，媽媽愛你……”

  說完又是一口。

  軟軟的唇瓣貼在他的肌膚上，劃過了一絲陌生又酥麻的電流。

  季臣司眸色變暗，深深地盯著她，片刻後，拉過被子給她蓋上，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