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公司剛剛成立，有很多事情都要忙碌。

  蘇意在辦公室裏整頓東西，一忙，就是幾個小時。

  下午四點，嚴童過來敲她辦公室的門，“老鐵，午飯都不吃了？你這是打算成仙啦？”

  他後來學慕南席，一起喊蘇意老鐵。

  “還沒呢。”蘇意整理著辦公室裏的東西，抬頭。

  “那一起去喝個下午茶啊。”

  “OK，等我下。”

  嚴童站在辦公室外麵等她，片刻後，蘇意關了電腦，拿著自己的包從裏頭走出來。

  兩人去了公司附近一家飲品店喝下午茶。

  服務員過來點單。

  蘇意經常吃這家連鎖店的飲品，熟知他們的菜單，看著手機，頭也不抬地說：“水果茶，意式肉醬麵。”

  說完後，也不見服務員有什麽動靜。

  蘇意覺得奇怪，剛想抬頭，聽嚴童驚呼了一聲，猛地望去，就看見嚴童抓住了那個來點餐的服務員的手，表情很是震驚，“蕭……蕭筱？”

  聽見這個兩個字，蘇意也是怔了一下，視線往那個服務員身上看去。

  那張漂亮的臉蛋頃刻映入眼底，比之五年前，現在的蕭筱出落得更加漂亮了，肌膚吹彈可破，就算穿著服務員那種死板的黑色製服，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和氣質。

  蘇意詫異地說：“筱，還真是你。”

  蕭筱看見他們兩，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很難適應似的，以一種很憤怒屈辱的表情轉身慌亂跑走。

  但嚴童怎麽會讓她跑走，一拔腿就追了出去。

  蘇意跟著出去。

  沒跑多久，蕭筱就被嚴童逮住了，站在馬路邊上，像是很怕麵對一樣，將雙手擋在自己頭上，鴕鳥心態似的不想讓他們找她。

  “老鐵，在這裏。”嚴童招手喊蘇意。

  蘇意跑過來，手裏拎著個包，“跑那麽快，我都快追不上了。”

  隨後目光轉到蕭筱身上。

  蕭筱立刻掙紮起來，懇求似的，聲音帶著哭腔，說：“你們放過我吧，讓我走……”

  蘇意打量著她，直覺裏，覺得她很害怕，雖然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麽，但這麽躲著他們，必然就是有原因的。

  “你躲我們做什麽？”蘇意思忖片刻，問她。

  “別找我！我不認識你們！我不認識！”蕭筱愁雲慘淡地低喊著。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媽媽！你們這些壞蛋！快點放開我媽媽！”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暗沉樓道裏跑下來一個小男孩，大概三歲的樣子，衝過去就去用力地掰嚴童的爪子，“你這個壞蛋！你放開我媽媽……”

  看見這個小男孩，蕭筱的表情更加惶然了，用力推了他一把，“繼淩，你出來幹什麽？我不是叫你躲在蓁蓁阿姨家不能出來的嗎？你快回去，別跟著媽媽！”

  “不，媽媽你別推我，壞人要來抓走你了，我是來救你的。”繼淩抓著蕭筱的手，“媽媽，你快跟我走。”

  蕭筱難過得閉上了眼睛。

  看見蕭筱的兒子，蘇意才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

  她這兒子，無論是五官還是氣質，都跟季臣司一模一樣，可以說，這個小男孩就是季臣司當日給她看的照片！

  “你這兒子，是季臣司的是不是？”蘇意問。

  聽見這三個字，蕭筱如鯁在喉，嘴巴囁嚅著，沒有回答。

  蘇意便繼續問了：“他找人來接兒子了？”

  蕭筱的表情充滿了恨意，抱緊繼淩，哽咽地說：“我是不會把兒子給他的！你們不用再勸了。”

  “誰勸了？”

  她微怔，抬起頭看他們，“你們……不是他派來的？”

  “我們像是他派來的嗎？”蘇意反問。

  “既然不是，你為什麽知道他的名字？”

  “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他派來的了？”蘇意不自覺地笑起來，歪頭，從上而下地俯視她，“難道你忘了我是誰了？”

  “我當然記得你是誰，隻是我現在分不清誰是人誰是鬼了。”

  蘇意抓到了她話裏的弦外音，“怎麽說？”

  “連我爸媽都被他收買了，來勸我把孩子讓給他們，我不讓，他們就說我是不孝女，還妄圖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抱走繼淩，你說，我現在還能相信誰？”

  “你爸媽居然這樣對你？”嚴童忍不住問。

  蕭筱點著頭，神態落寞，“不止如此，公司的上司也叫我把孩子讓給他，我不答應，他們就開除了我，為了季臣司，我現在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無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說我不識好歹，說繼淩明明是皇太子，我非讓他做個流落街頭的乞丐。”

  蘇意：“……”

  這麽說，也著實過分了點。她想了想，“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吧，這裏是馬路，也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

  “總之，我不會把繼淩交出來的！”蕭筱抱著繼淩，還是不相信他們。

  “放心吧，我們真不是季臣司派來的，我們也對你兒子沒有興趣。”蘇意一再強調。

  到了附近一間酒店，繼淩困了，蕭筱便先去哄他睡覺，過了大概半小時，蕭筱從房間裏走出來，小心翼翼地掩上了門。

  蘇意坐在套房的客廳裏，好像剛吃完外賣，桌上堆了幾個點心盒子，有點亂。

  蕭筱走過去，抹了下額前的頭發，“嚴童呢？”

  “他有事，先回去了。”

  “嗯，剛才抱歉了，誤會你們了。”直到現在，蕭筱才確認蘇意跟嚴童不是衝著她兒子來的，不然剛才在大街上嚴童抓住她，而蘇意抱走孩子就行了，何必留下蘇意一個人在這等她。

  蘇意懶懶散散地靠坐在沙發上，問她：“睡了？”

  指她兒子。

  “嗯。”蕭筱坐下，她知道蘇意肯定有話要問她。

  蘇意將一塊蛋糕推到她跟前，“應該還沒吃午飯吧？吃點？”

  “謝謝，我不餓。”

  蘇意便不再強求，托著香腮，問：“繼淩，是怎麽回事？”

  據前些天季臣司的描述，這個孩子，應該是個419的產物，可……蕭筱怎麽會去跟季臣司419？她當時不是有男朋友的嗎？叫什麽……杜梓安的？

  提到繼淩，蕭筱的臉色一片黯淡。

  “你當時不是有個男朋友嗎？名字叫杜梓安是吧？”

  蕭筱點頭，眼角有些濕潤，“梓安……是我對不起他……”

  “發生什麽事了？”

  蕭筱抿著唇，神思痛苦道：“大一的時候，有一天，我放學回到家裏，爸爸當時也在，他在喝酒，見我回了，就叫我過去，我過去之後，他很傷心地跟我說，我們家的公司要破產了，以後我們隻能露宿街頭了……爸爸很難過，我也很難過，爸爸跟我說，其實是有辦法解決的，可是隻有我才能幫忙。”

  “我問他要怎麽幫忙……”說到這裏，她隱忍地擰了下眉，像是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憶，“爸爸說，他有個朋友看中了我，覺得我很漂亮，想要我……如果，我肯陪他一晚，他就借錢給爸爸的公司周轉，爸爸求我救救他，他說不疼的，我眼睛一閉，事情就過去了。”

  “最後你答應了？”蘇意忍不住問，這世上竟有這等喪盡天良的父母？

  蕭筱垂了睫毛，點頭，“嗯，可是去了之後，我就後悔了，我覺我很不孝，可是我又不想對不起梓安，我就想走，但是那個男人不讓，他一個勁灌我喝酒，還對我說很多汙言穢語，後來我謊稱要上廁所，從包間裏逃了出來，那個男人追了出來，我害怕，就躲進了一間沒人的暗房裏，可季臣司，就在那個暗房裏……”

  “他被人下藥了，靠坐在地上，我覺得他很可憐，就想去扶他，可是他一下子把我拉倒，也不聽我說話，就……就……”

  “那啥了？”蘇意循著她的話音問。

  蕭筱艱難地點頭，“嗯，然後就有了繼淩……”

  “一次就中了？”

  聽了這話，蕭筱的臉色有點難堪，低了低睫毛，磕磕巴巴地說：“不止一次，有……七八次。”

  “……”蘇意抬手摸下巴，一晚七八次，傳說中的禽獸啊，“那你跟杜梓安呢？有沒有過？”

  蕭筱老實搖頭，“沒有，梓安性格很安靜，我們在一起，一直是發乎情止乎禮，除了偶爾牽牽手，什麽都沒幹過。”

  “那真是可惜了。”蘇意感慨，初戀談了幾年，結果啥都沒發生。真是讓季臣司那個陳世美賺大發了，還白得了一個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