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私闖民在，我當然可以報警。”

  “嗬，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有錯在先，你撿到了我的包，卻扣押著不還給我。”

  蘭浮初不說話。

  蘇意又說：“我都在保安室裏查到監控了，就是你，撿了我的包。”

  “那又如何？我撿到了你的包就必須還給你？”

  “我的包，你不用還給我？！”蘇意簡直就要氣笑了，“你這是什麽鬼理論，拾金不昧懂不懂？老師沒教你是不是？”

  “……”蘭浮初眼神漾著幾分涼，“一個破包，你以為我會稀罕？”

  “既然不稀罕，那就把包包還給我！”蘇意伸出手。

  蘭浮初低眸看她粉嫩的手心，冷著臉開口，“我已經扔了。”

  “！”蘇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說什麽？”

  “沒用的東西，留著做什麽？”

  “……”蘇意內心一陣無語，隨後氣悶到了極點，“那可是我的東西！你知道裏麵有多少張卡嗎？”失錢是小事，嚴重的是她裏麵有十來張卡，還有身份證和證件若幹，如果每張都要去補辦，她會生無可戀的。

  “有多少張卡，關我什麽事？”

  “你個混蛋！”蘇意的氣血直直往上湧，有些憋不住了，拿起手邊一個青花瓷就砸。

  青花瓷落地的時候，蘭浮初一動不動。

  隨後瓶身落地，碎得四分五裂，他將雙手慢慢插進褲兜裏，不鹹不淡地說：“兩千二百萬。”

  蘇意：“……”

  猛地回頭去看剛才砸碎的那個青花瓷，已經碎成渣渣了，完全不可能複原。

  就這麽個不起眼的東西，兩千多萬？這是搶吧？

  “這一排。”蘭浮初指著她剛才從壁台上掃下來的一係列擺盤，“這套五百四十萬。”

  蘇意的內心：“！”

  有種要即將要窒息的感覺。

  “這件衣服。”骨節分明的手指向地麵的西裝外套，英俊得毫無破綻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一百八十萬。”

  “加上你把我家裏弄成這樣，一共我就收你三千萬好了，賬單我會叫律師發給你的。”眼睛看向她，一丁點情緒都沒有，“敢賴賬的話，我們法院上見。”

  “特麽的！這一切都是你先挑釁的！”她怎麽會猜到，那個性格平和如和尚的小呆比居然會變得如此惡劣？

  “我先什麽了？”他俯視著她，麵無表情。

  “是你先拿走了我的包包不還我！”

  “那你就去告我。”說罷，也沒管被蘇意握在手裏的手機，直接轉身往二樓走去。

  蘇意怕他真會讓律師來找她，趕緊回過神來，從一樓追上去。

  蘭浮初已經進了書房，但房門並沒有鎖，虛虛掩著，留下了一條隙縫。

  蘇意拿不準他在想什麽，挨了過去，從門縫裏偷偷觀看房內的情景。

  書房內。

  蘭浮初坐在一張極大的書桌前，正在瀏覽一份文件。

  蘇意看啊看啊，都沒見他有什麽發怒的征兆，抿了抿唇，終於還是選擇了推開門。

  她進屋的步伐放得很輕，就像怕驚擾他一樣，慢慢鍍到他跟前，將手裏的手機放到桌上，然後嗓音很輕地說：“你的手機。”

  蘭浮初沒動，看著手中的文件，足足好幾分鍾，隨後將文件放下，從旁邊的筆筒裏拿來一隻黑色鋼筆，簽上名字。

  “你的手機。”蘇意見他不搭理她，又把他的手機推前了一些，“還給你。”

  蘭浮初無動於衷。

  蘇意心裏忽然就有些鬱悶，真是的，她晚上幹嘛來這一趟呢？本來都找到他撿她包的證據了，怎麽就不直接報警呢？現在好了，被他倒打一耙了，還不能說走就走，心好累啊……

  還有，這小子的心怎麽變得那麽黑啊？

  蘇意無奈地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拉下臉皮來，“好嘛，我們來聊聊唄……”

  蘭浮初看了她一眼，並不搭話。

  蘇意在心裏掙紮了在掙紮，猶豫了在猶豫，終於還是決定擔下所場損失，“我剛才在樓下看了，除了那個青花瓷以為，其他東西還好啦，那個擺盤我看過的，就是其中一個摔掉了一個小角，不是什麽大事，在買個一樣的擺上去就好了，還有你的西裝外套，也不礙事的，隻是仍在地上了而已嘛，我拿去幫你幹洗一下，在熨燙一下，保證明天拿回來又如嶄新的了……”

  話到這裏，蘭浮初握筆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抬起頭，那張俊美非凡的臉孔看著她，很涼很諷刺。

  蘇意心裏一驚，硬著頭皮繼續說：“至於那個青花瓷，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緩緩？呃……我現在手上雖然有個專利，但還沒賣出去，所以我現在手頭上是沒有那麽多錢的，但如果我的專利成功賣出去了，我就有錢了，你要不信，我可以給你看看我的專利……”

  “什麽專利？”蘭浮初終於回話，似乎對這個專利很感興趣，看著她，眼神裏充滿了壓迫人心的冷靜。

  “AI，是我自己研發的一個機器人，我把它命名為覺森。”

  聽到覺森這兩個字，蘭浮初的睫毛動了一下，眼睛看向她，捉摸不定地說：“你是說，你的AI叫做覺森？”

  “是的，它很聰明的，會端茶倒水，還有捏背捶肩，也會下棋答題，沒事的時候跟他玩可有趣的。”

  “……”皺住眉，平靜地說：“既然沒錢還，那就拿你的專利來抵押。”

  蘇意心裏：“！”

  還要不要臉了？兩千多萬就想換她的AI專利，做青天白日夢呢？

  想了想，她扣著桌麵說：“那不行，這個數不值我的專利。”

  “那要多少才值？”

  蘇意心算了一下，“你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

  “不可能。”蘭浮初幹脆地拒絕了她，“你的專利，也不值這個數。”

  “那就是談崩啦。”蘇意聳聳肩，“我不會賤賣我的孩子，而且，這項技術很罕有，值不值得這個數，隻能你自己去考慮了。”

  “那就還錢。”蘭浮初將身子靠在椅背上，不近人情地說。

  “喂，我現在真沒有這麽多錢。”

  “那就法院上見。”

  “我不是說了嗎？我沒有不還你錢，但要等到我專利賣出去之後，我才有錢還給你，而且，這事你本來也有錯，是你先拿了我包包，又不還給我，才引發的一係列誤會。”

  “第一，這不誤會，你是故意砸我家裏的東西的。第二，我這裏不是慈善機構，你有什麽困難不需要告訴我，我也沒興趣知道。第三，你要是敢賴賬，我就敢肯定，你下半生會在牢裏度過。”

  “……”蘇意心裏暗暗操了一聲，“特麽的！你需要做得這麽絕嗎？”

  “你自找的。”平平穩穩的聲線，控訴著她的罪行，“哦，差點忘了，你還有一條私闖民宅。”

  “……”

  蘇意歎了口氣，隨後，又去看他的臉。

  他已經低下了頭，在瀏覽手邊另一份文件，眉目間的情緒如一灘死水般沉靜。

  這樣不近人情的蘭浮初，是蘇意所不了解的，她完全就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就算討厭她，嫌棄她，惡心她，也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吧？

  還有，她真有這麽招人嫌棄？

  *

  回去後，蘇意想了想，沒有能解決的好辦法，隻能去給宋顏安打電話，可電話剛撥通，她又不想麻煩宋顏安了，於是又把電話掐斷，改打另一個國際長途電話。

  “本墨，你現在在幹嘛呢？”蘇意拿著手機，慢慢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海，眼神沉默。

  “剛吃完飯，在開車呢。”彼端的英國，現在是下午一點半，顧本墨帶著副藍牙耳機，一邊同蘇意講電話，一邊開著車，“回國還習慣嗎？”

  “還行，就是時差有點倒不過來，你們呢？在英國都可好？”

  “老樣子，日子哪天不是這樣過呀，隻不過你走了，我們都不太習慣，對了，你那邊現在幾點啦？”

  “晚上九點半了。”蘇意說著，慢慢將話題引入中心，“就是，我想問問，你們什麽時候回國？”

  “想我們啦？”

  “嗯。”

  顧本墨低低徐徐地笑，音色分外迷人，“再過幾天就去了，你也知道的，這邊的事情還是有點多，忙不完。”

  “就你一個人忙不完吧？”

  他輕笑，聲音漫不經心，“我自己的事還好，倒是某人，自己瀟灑的走了，留下一堆破事讓我處理，噯，你那個覺森，都不知道能不能帶上飛機呢，到時候要是帶不上去，可怎麽辦壓？”

  “我不管，你必須把覺森給我帶回來。”

  顧本墨閑適的笑笑，“好啦，我跟你開玩笑的呢，你的覺森啊，我就算是要出動私人飛機，也一定會幫你運送回去的，放心吧。”

  “這還差不多。”到了最後，蘇意也沒跟他提借錢的事情，反正他們還有幾天就回來了，到時候，實在沒辦法了她再提唄。

  講完電話，蘇意坐在落地窗前，將手機抵在自己下巴的位置，微微發著呆。

  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說不清楚的，每個人的朋友圈，總在更更替替，跟哪些人呆得久了，就自然跟哪些人親近些，小時候，她跟宋顏安親近，中學後，她跟蘭浮初親近，到了英國留學時，反而跟顧本墨親近了……大抵有些緣分，終歸是說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