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絕對不會有假!
作者:大果粒      更新:2021-03-17 14:10      字數:2197
  鍾拂一想起徐集,就恨得牙根癢癢。

  他甚至都忘記了傷處傳來的劇痛,語速一下子變得流利。

  “徐集那廝貪生怕死,毫無大將之風,不配為我南楚人!在麵對西沙四十萬人襲擊的時候,他不聽我的勸阻,非要跟敵軍硬碰硬。我軍當時毫無準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最好是暫時後退,待重整旗鼓之後再與敵軍開戰。可徐集太輕敵了,他覺得咱們手底下的三十萬人都是精兵良將,打一個火羅王綽綽有餘,最後反被火羅王一鼓作氣打了個落花流水。眼看我們的人被必入絕境,本該是破釜沉舟跟對方來一場決戰,就算打不贏至少也能狠狠咬掉對方一大塊肉。可徐集自認必敗無疑,害怕被殺,居然放棄那些還在浴血奮戰的將士,帶著一百多個親兵跑了!我本想攔住他,卻被他給裹挾,被迫跟著他一起跑了。”

  說到這裏,鍾拂的麵色因為悔恨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是我太沒用了,沒能阻止徐集,致使他一錯再錯,還得三十萬南楚兒郎死在異國他鄉,我有罪,我該死啊!”

  他說著說著,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堂堂的二品大學士,學富五車的當世大儒,此時竟哭得像個孩子。

  營帳裏麵,無人出聲,隻能聽到鍾拂一人的痛哭聲。

  悔恨和自責猶如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壓得他無法喘息,他想死卻又死不了,想活卻又沒臉麵對同袍父老。

  他壓抑得太久了,此時終於找到一個缺口,情緒如同絕提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良久,鍾拂的哭聲漸漸變低。

  江微微用帕子幫他擦去淚水,低聲勸了句:“逝者已矣,您眼下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鍾殊然還在等著您回去團聚呢。”

  聽到兒子的名字,鍾拂的眼裏稍微有了點亮光。

  雖然他平時總是表現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教育兒子更是無比嚴苛,可那是因為愛之深責之切,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個隻知道啃老的廢柴,他想讓兒子能盡早地成熟起來,即便將來他不在了,兒子也能獨當一麵。

  鍾拂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

  “徐集並沒有跑出去多遠,就被西沙兵給追上了,徐集和我、連同一百三十多個親兵全被活捉,成為西沙的俘虜。那群西沙人毫無人性可言,不給我們食物和水,還動不動對我們進行毒打,我的四肢就是被他們給打斷的。”

  想起自己成為俘虜的經曆,鍾拂麵上再度浮現出憤恨之色。

  那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恥辱!

  常意忍不住問道:“顧鎮撫使說,徐集投敵了,此事是真的嗎?”

  鍾拂毫不猶豫地點頭:“對!徐集接受了火羅王的招降,背叛了南楚,這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絕對不會有假!”

  有了鍾拂的證詞,常意心裏的那點懷疑徹底消失了。

  他可以懷疑顧斐,但他不能懷疑鍾拂。

  鍾拂可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名望極高,人品值得相信,再說了,他跟顧斐無親無故,犯不著為了個外人去撒謊騙人。

  常意沒有什麽要問的了,他看了傅七一眼。

  傅七叮囑道:“此事我會盡快上報給天子,在天子給出答複之前,你們萬不能將此事傳揚出去。”

  徐集身為天子欽點的主將,居然投敵叛國,此事傳揚出去,簡直是就是在打天子的臉。

  在場的都不是笨蛋,自然也都明白這個道理,紛紛點頭。

  鍾拂的情緒起伏太大,他此時身體還很虛弱,不一會兒就感受到了疲倦,可四肢傳來的疼痛,卻讓他想睡又睡不著。

  他忍不住問道:“大夫,有沒有什麽止疼的法子?”

  江微微拿出一顆安神丹。

  “這藥可以助眠,興許能對你有用。”

  鍾拂吃下安神丹,又熬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睡著。

  為了讓他好生休息,無關人員全都離開了營帳。

  傅七和常意走在前麵,兩人邊說邊聊,聊的自然是關於徐集的事情,徐集的投敵叛國坐實後,不僅是他的爹娘妻兒,連同整個徐氏家族都得遭殃,哪怕是權傾朝野的徐一知也沒法獨善其身。

  聶振奇落後一步,他安靜聽著前麵兩人的對話,全程沒有插嘴,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事實上,聶振奇此時的心情很不錯。

  他巴不得徐家垮台。

  之前他命人斬殺郭天銀,已經得罪了徐一知,雖說徐一知現在還沒展開報複行動,可誰能保證徐一知一直不動手?此事終究是個隱患,如今徐家馬上就要遭殃了,徐一知自身難保,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工夫來找他的麻煩。

  無形之中,聶振奇少了個心腹大患,心情自然是非常美妙。

  江微微給顧斐換了藥,確定傷口沒有發炎感染的跡象。

  她讓顧斐回去躺著,傷兵營床位緊張,外頭還有很多傷患等著床位用呢。

  顧斐明知故問:“你讓我回哪去?”

  江微微正在給他包紮傷口,聞言頭也不抬地說道:“自然是我住哪兒,你就回哪兒去,地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哪,難道還非要我送你回去不可?”

  媳婦已經夠忙的了,顧斐自然是不舍得再給她增添負擔的。

  他在赤奴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坐進馬車。

  江微微如今住在他爹的宅子裏,顧斐進去後左右看看,發現這地方跟他走之前沒什麽區別。

  他指了指前麵:“臥房在前麵。”

  赤奴扶著他去了臥房。

  顧斐躺到床上,赤奴幫他蓋好被子,又用雙手做了個喝茶的動作,問他要不要喝茶?

  顧斐說:“不用,我不渴。”

  他頓了頓又道:“你可以弄快小木板,刷上黑漆,隨身帶著,你要是想說話呢,就用白色石膏在小黑板上寫字,德叔和老五老六都是這麽幹的。”

  赤奴眼前一亮,雙手飛快地在空中比劃。

  顧斐試探性地問道:“你是想問德叔和老五老六的事情?”

  赤奴使勁點頭。

  顧斐說:“他們都在我家呢,等我們帶你回家去,你就能看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