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不服氣的嚷嚷道：“我怎麽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我看你到是過河拆橋，隻不過，依我看，你現在的這橋還沒有過了呢，怎麽就敢把我這橋給拆了？”

  卓老爺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離他約定的時間早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看樣子，沈煜非和顧昭宜還沒來。

  或者，換句話說，沈煜非和顧昭宜不會來。

  “多年前，我帶著那小子來江城和你談生意的時候，他遇到了顧家的那女兒。”卓老爺子回憶：“一晃，快三十年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是啊，我們都老了。”

  卓老爺子看著他，笑道：“說起來，你也算是治家有方，你別看你隻有兩個兒子，但你的這兩個兒子，一個從商，一個從政，互相牽製，相互扶持，我……我有五個兒子，到頭來，死的死，傷的傷，就連我最喜歡的那個小兒子，這麽多年也是……”

  他最喜愛的小兒子就是卓向榮。

  “老卓，我有個問題。”

  卓老爺子知道他想問什麽：“說。”

  “你這次回來，是要見顧昭宜？還是想要見剛剛從M國回到江城的顧雪茹？”

  卓老爺子看著茶杯裏緩緩升起的霧氣：“我想見見卓向榮。”

  有多久沒見了？

  他也忘了。

  “我想，您可能找錯人了，您的兒子，我們都不知道在哪兒。”

  顧昭宜和沈煜非進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卓老爺子的那一句話。

  “你們來了。”卓老爺子坐直：“進來坐。”

  說話的這口氣，讓沈老爺子一度以為這到底是他家？還是卓老爺子家了。

  兩個人在玄關處換了鞋子，沈煜非牽著顧昭宜的手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

  顧昭宜接著剛剛卓老爺子的那個話題，說道：“我問過我媽媽了，香城卓家……她已經不記得了，沒有一點印象，該忘的都忘了，您所說的您的兒子，不知道。”

  是不知道。

  一點兒印象都沒有的那種。

  “為什麽不把你媽媽帶來？”

  “卓老，我媽媽身體不便，不宜出門，您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說，不過，我希望這次談過以後，您就不用再麻煩沈爺爺，再約著見麵。”

  卓老爺子看著她現在這執拗的模樣，可不就是像極了卓向榮當初跟他說要斷絕父子關係時那副決絕的模樣嗎？

  “當初他是跟你媽媽一起離開的，現在你媽媽回來，我的兒子不見蹤影，難道我連問一問都不行了嗎？”

  “我媽媽回來的時候是一個人，年紀大了，這麽多年，又重病纏身，早就都忘了，您有什麽可以直接跟我說，我代您轉達。”顧昭宜見顧雪茹說年紀大了，那些事情都忘了的時候，就知道她是不願意再提起：“您看意下如何？”

  “你都替我做了決定，我還能說什麽？”卓老爺子笑了兩聲：“你啊，現在的這個脾氣像極了我當初那個決定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的兒子，三十年前，我來江城跟沈家談生意，帶著的就是我那個小兒子，生意談的差不多，我就自己動身回了香城，留下他在江城繼續盯著合作的事情。”

  顧昭宜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麽了。

  “也就是他在江城的那段時日裏，他遇到江城顧家的顧雪茹，他在江城呆了有多半年的時間，他有一天突然間回去，他跟我說，他要結婚，是和江城顧家的女兒，那個時候，在香城他已經有安排好的未婚妻了，我呢，有五個兒子，他們的婚姻都是安排好的，沒有人可以忤逆，可偏偏他……”

  “後來……”

  顧昭宜見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就知道他不想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生我的氣，一氣之下要跟多斷絕父子關係，非得要和顧雪茹在一起，後來，顧雪茹結婚了，他被綁架過，又因為我要把香城卓家傳位給他，遭到了親兄弟們的算計，再後來，將計就計，他也就不在世人的麵前多露麵了。”

  “時間一長，就連家裏麵的那些人也摸不準他到底是在哪兒，後來……”卓老爺子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卓向榮了：“我今天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我隻是想要問問你媽媽，她現在回國了，那我那個兒子呢？那個一心一意想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的兒子在哪兒？”

  “我媽媽身體不好，您的話，我會替您轉達，不過，有結果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時間太長，她又生了一場大病，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孩子，你不用跟我句句強調她生了一場大病，我知道她生了病，我也知道她是什麽病，我更加知道，當初帶著她離開的是我那個兒子。”卓老爺子是真的想自己的那個兒子了：“你媽媽回家了，我的兒子是不是也得要回家看看我這個老頭子了。”

  “卓老……”

  沈老爺子打斷顧昭宜的話：“孩子想要找到自己的媽媽，難道自己的老子就不能見見自己的兒子嗎？不管以前有什麽事，都時隔這麽多年，該過去的全部都已經過去了，該見見了。”

  “我媽媽……”

  顧昭宜想了想：“卓老，我確實是問過我媽媽，我想，您說的卓先生應該您試著去跟他聯係，或者，依您對他的了解，您應該知道他在哪兒。”

  卓老爺子能搞出一個假的卓向榮來頂替卓向榮活著，想必他早就知道。

  隻不過是不想說。

  不管是出於什麽理由，或者是保護，又或者是出於無奈。

  既然她的媽媽不想要再提起以前的那些事了，那麽……現在也沒有必要再重新提起。

  “你現在還是不相信我？”

  “無所謂相信不相信，我媽媽跟我說什麽，我就信什麽。”

  卓老爺子的身體微微向前傾，端起茶杯，別有深意的說了一句：“如果我說，她說的那些話還不如我的可信度，你會怎麽想？”

  顧昭宜抿唇。

  “你難道就真的沒有懷疑過她是不是真的顧雪茹？”卓老爺子說了一句：“依我對我們家那臭小子的了解，這麽多年他都跟著她，形影不離，他怎麽可能放任她一個人回江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一個多年未見到自己家兒子的老人，想要見見孩子罷了。”

  顧昭宜很多時候都像是一隻鴕鳥似的縮起頭來，有些事情，她在見到了心心念念十多年沒見的顧雪茹之後，讓自己不再多想。

  難道……顧雪茹真的不是顧雪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