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非的媽媽去世之後，他和沈政楊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很……僵硬。

  與其說是父子，更像是陌生人。

  “‘對不起’這三個字你應該要說的人不是我，應該是我媽媽。”沈煜非薄涼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這些年，夜晚入睡以後，你可有夢到過她流著血來找你的模樣？”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兩個。”沈政楊從不逃避這個問題：“當年是我做的不對，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這些年，無論你怎麽對我，我一點兒都不生氣。”

  該是他受得，就得要受著。

  很多時候，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這個道理，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懂得。

  “這麽多年了，我們父子兩個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聊會天。”沈政楊看向他的時候，眸光中的那笑意不淺：“之前妹妹出現在你的婚禮上，婚禮取消之後，我有給你打過電話，那個時候你沒有接，不過，我是真沒有想到，昭宜那個女孩生的孩子是咱們家的，是你的。”

  他雖然不在沈家老宅，但很多事情他也聽到了。

  沈家老爺子安排沈池白和顧昭宜相親的時候，他就得到了消息，後來又聽到顧昭宜早先是在M國就生了孩子，他還在想，那個看上去柔柔糯糯的女孩兒是怎麽做出這種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時，可是卻沒想到，她生的不僅僅是一個兒子，而是一對龍鳳胎。

  還是他們沈家的龍鳳胎。

  “十年前，我就知道，你對昭宜那個孩子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沈煜非抬眸掃了他一眼。

  “你還真別不相信，你對她的感覺從你的眼神裏就能夠看得出來。”沈政楊難得的能夠和沈煜非像朋友似的坐在一起這麽喝茶，聊天的內容都是關於他的：“十年前，我去學校看過幾次，每次你在看到昭宜那個女孩兒的時候，目光會在她的身上停留很久，而且，你在看到她的時候，眼神裏麵是有光的。”

  沈煜非不知道十年前沈政楊去學校看過他。

  “煜非，你別不相信，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在看到她，眼睛裏麵是有光的。”沈政楊對他的感情之事……更準確一點的說是沈煜非的每一件事情他都關心著：“你剛和林靜婉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和你爺爺談起過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沈老爺子說他：“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煜非的事情，自然是有擔著的。”

  沈政楊一直都知道，自從沈煜非的母親去世，他娶了周清燕那個女人之後，對於沈煜非的事情，他似乎都已經沒有插手的資格了。

  可這個世界上，哪裏有真正不心疼自己兒子的爸爸。

  “我知道這麽多年，對於你，對於你爺爺，我都沒有盡到我應盡的責任。”沈政楊這麽多年在沈家老宅一直都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現在能夠看到你幸福，我這個做父親自然是想要為你做些什麽的。”

  “你不是隻有我一個孩子。”

  沈煜非突然間的出聲，令沈政楊明明都到了嘴邊的話又給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煜非，她懷孕的事情是個意外，你放心，那個孩子……”

  “一個孩子而已，你又不是養不起。”

  沈煜非的這一番話，令沈政楊整個人又羞又臊：“孩子真的是個意外，更何況，很多年以前，我就答應過你爺爺，這一輩子隻會有你這麽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我會讓她處理掉的。”

  “要是處理，早就應該在前三個月處理了。”沈煜非的話，一針見血。

  沈政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是，她……”

  “我今天約你出來不是聽你們之間的那些事情。”沈煜非打斷他的話：“醫院的通知，你收到了嗎？”

  沈政楊點點頭：“今天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同意捐贈骨髓的。”

  沒錯！

  抽血配型成功的那個人是沈政楊！！！

  沈煜非原本準備了很多話想要說的，可是在這一刻卻雙不知道該說什麽，該怎麽說，該從何說起……

  “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你爺爺在照顧你，我這個做父親的從未對你做過些什麽，當然，現在我說這些話不是想要讓你記我個好，也不是想要給你什麽壓力，無論是做為你的爸爸，還是做為孩子們的爺爺，我都應該盡點責任，做些什麽的。”

  這麽多年，沈政楊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去修複他和沈煜非之間的父子感情，他一直都是想著去靠近，每每沈煜非總是一副拒之千裏之外的冷冰冰的態度。

  這一次，不單單是為了沈煜非，更多的是為了他那個還不到六歲的孫女。

  “我問過那個M國醫生了，在做骨髓移植手術之前，我會及時補充人體所需的營養，保證飲食均衡，營養多樣化，多吃水果蔬菜，保證人體所需的維生素，礦物質等，當然，我也會增強我人體的抵抗力，保證我的身體的健康。”沈政楊的口氣輕鬆。

  “我查過的，像這種移植骨髓的對捐贈者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抽取的量很少的，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一個小手術罷了，隻要手術成功，妹妹可以恢複健康，那就OK了。”

  白血病做骨髓移植不能算是小手術的。

  這種病不僅僅是燒錢，而且真的是能夠要了人的命。

  現在隻是抽血配型成功，如果真的確定要做這個移植手術，在手術之前，還要做各方麵的檢查，也要有一係列的準備。

  不是簡單的配型成功就可以直接手術的。

  沈政楊也沒指望他們冰冷了將近二十年父子之情能因為一個抽血配型成功的事情得以化解：“謝謝你的茶，味道不錯，你都不知道，這麽多年沒管公司的事情，這冷不丁的重新上手，還真的是難免有些生疏的感覺，我啊，得要回去好好工作了，要不然，你爺爺發飆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年紀也不小了，他的那拐杖我可是承受不起啊。”

  誰都知道沈老爺子生起氣來會舉起拐杖敲人的。

  除去沈煜非，沈家的其他人，都不例外。

  沈政楊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對了，回去給寶寶和妹妹帶個好，就這一半天，我會抽時間去看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