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風倒了一杯水接給她：“我可以去找伯父談談。”

  他去找顧鬆勝，順帶還可以表明自己的心意，在江城，白家可能是不比沈家，但也算是名門，最重要的一點，他向來都是潔身自愛，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男女關係。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顧昭宜在M國度的這六年，他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才更會把顧寶寶和顧妹妹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你為了妹妹的沈池白訂婚，你考慮過以後沒有？”白如風的聲音如三月的春風：“這不是小事，如是到時候繼續因為這點事情讓你做其他，你也做嗎？”

  顧昭宜沒有猶豫的點頭：“隻要是能救回妹妹，我什麽都做。”

  別說是和沈池白訂婚，隻要能救她的女兒，殺人放火她都可以考慮。

  “你還真的是……”白筱歡覺得她簡直就是無藥可救：“你這個月大姨媽不是還沒來嗎？先不要著急，等等看情況。”

  白如風驚愕的看向自己的妹妹，後背繃的緊緊的，大……大姨媽沒有來，那也就是說，有可能懷孕？

  跟誰？

  懷著誰的孩子？

  她……

  顧昭宜肩膀都耷拉下去了，有氣無力的說道：“來了。”

  也就是說，她沒有懷孕。

  六年前，她是意外懷上顧寶寶和顧妹妹這一對兒女的。

  六年前她和沈煜非意外在一起，她從江城去了M國，等到反應過來要做應急措施的時候，都已經過了72小時的黃金期了，吃了藥也不會有效果。

  顧昭宜索性也就沒有再吃，等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沒有按時來大姨媽的時候，肚子裏麵已經有了孩子。

  那一次，很順利的就懷孕了。

  可是現在……想要孩子卻偏偏沒有懷上。

  “來了就來了唄，你這口氣……”白筱歡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幹嗎氣餒，你剛剛不是說顧念伊的和妹妹配型成功了嗎？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和妹妹的主治醫生溝通，盡快安排好手術。”

  以免夜長夢多。

  畢竟顧家的那些人對顧昭宜有多麽冷血她也見識過了。

  顧鬆勝這個做爸爸的能借著給自己外孫女換骨髓的事情來逼迫顧昭宜，那就可想而知他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我也是想要盡快。”顧昭宜也是這個意思：“所以跟妹妹的主治醫生溝通好，盡愉快安排手術，允許的情況下，希望可以去M國那邊。”

  顧妹妹的情況從病發到現在，主治醫生了解所有的情況。

  白如風讚同她的說法，隻不過他考慮到其他的情況：“到時候如果伯父不同意去M國的話，我來安排接妹妹回國。”

  手術是必須要做的。

  顧妹妹病情已經惡化，等不了太久的。

  “白大哥，謝謝你。”

  “你知道我最不想要聽到的就是‘謝謝’這個詞了。”白如風從來都沒有把她當做外人：“看樣子現在我和筱筱都勸不了你，那麽……好吧。”

  千言萬語到最後就隻匯成了兩個字‘好吧’。

  尤其是最後的那個‘吧’字，心底的情緒百轉千回，帶著多少的不甘願。

  白如風不想放棄的，六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見識過當初她過的那段最黑暗、最糟糕的日子，想要好好的嗬護她，給她快樂，給她幸福。

  可偏偏……

  “昭昭，就算我和你不能在一起，我也不想讓你過的太累。”白如風輕抿一口冷掉的白開水：“六年前你有多辛苦，我們都看在眼裏。”

  有些路……不想讓她再回頭。

  顧昭宜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自己左手臂上那幾道深淺不一，卻被粉底液死死蓋的道子。

  是啊。

  六年前，那段黑暗的日子……

  “白大哥，筱筱，你們放心，現在的我早就已經不再是六年前的我了。”顧昭宜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的治療，已經好了：“你們……還有寶寶和妹妹，都是我堅強的後盾，等治好妹妹，找到我的媽媽，到時候我就帶著他們離開江城。”

  離開這個事非之地。

  在不確定顧鬆勝和顧念伊能不能和顧妹妹的骨髓配對成功的情況下，顧昭宜心裏擔心的是沒有合適骨髓，很多人都跟她說過，同父同母的親生兒臍血可以救顧妹妹。

  她才會在搬進沈家老宅後對沈煜非那個男人下手的。

  為的就是能夠懷上孩子救顧妹妹。

  在確定大姨媽來了的那一瞬間，顧昭宜內心是說不出的失落，不過，好在顧念伊和顧妹妹的骨髓配型成功，她也不像剛開始那麽愁人了。

  一切順利的話，離開江城……

  “最近有阿姨的消息嗎？”

  顧昭宜搖搖頭：“還是之前得到的那些消息，我也讓M國那邊的朋友在幫著我查，現在確定我媽媽在失蹤之前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江城的機場，當時帶著她走的那個人屬於是哪一方的現在還沒有查清楚，我也沒辦法確定那個人是不是我爸爸的人？還是別人。”

  白如風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這麽多年他也積累了一定的人脈，說不定還能幫著查到些什麽。

  “現在知道他是叫卓向榮，至於其他的，暫時都不知道。”

  “一有消息我到時候告訴你。”白如風抬起手腕掃了一眼時間：“公司還有事情，我先走了，筱筱，你一會兒把昭昭送過去，聽到沒有？”

  白筱歡心裏不滿的嘟噥道：“你要真不放心，你自己送啊，就會指派我，偏心。”

  “走了。”

  白筱歡就覺得自己家大哥太溫柔，不知道追女孩子要MAN一些，女孩子有些時候就是更喜歡男人霸道一些的，她很早以前發現自己家大哥對顧昭宜有追求意思的時候就說過，上嘛，不要怕，不要慫，結果——

  自己家大哥說道：“我想給她的愛情是隻要她回頭，我永遠都在她身後的這種感覺。”

  不是強迫，不是將就。

  感情之事，細水長流。

  白如風想要給顧昭宜的就是這種感覺。

  白筱歡站起來，伸胳膊踢腳，活動活動身體：“要我說，你啊，就應該和我大哥在一起，知根知底，我大哥溫柔，會照顧人，廚藝還一級棒，在江城，我們白家也還算得上是豪門的那種吧，所以我大哥也算是多金，對你還始終如一，你說你要是嫁給我大哥，姑嫂之間沒矛盾，婆媳之間沒問題，多好。”

  顧昭宜岔開話題：“走了，走了。”

  “你走就你走唄，叫我幹什麽？”

  “白大哥不是讓你送我嗎？有免費的司機不用白不用。”

  白筱歡：“……”

  顧昭宜拿過包剛準備往外走的時候，手機突然間的響起，她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下意識的輕舔唇角。

  為什麽她現在在看到顧鬆勝打來的電話時心裏會有不好的感覺呢？

  “我是顧昭宜。”

  她連最簡單的稱呼“爸爸”都沒有了。

  “你回家一趟。”

  顧昭宜：“……”

  ……

  顧家別墅。

  顧昭宜看著顧鬆勝把打印好的協議推到她的麵前。

  “昭昭，這個……”顧鬆勝輕點了兩下：“你看一下。”

  “爸爸，您今天叫我回來就是因為這個？”顧昭宜看到他讓簽的協議忍不住嗤笑出聲：“您這是什麽意思？讓我放棄繼承權？”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顧鬆勝今天叫她回來是讓她放棄繼承顧氏集團的。

  顧氏集團有她的一份。

  “昭昭，爸爸不瞞你，爸爸現在也沒有辦法，你要救你的女兒，爸爸也得要說服自己的女兒來救你的女兒，你知道的，我和你白阿姨這麽多年也就隻有顧念伊這麽一個女兒，你白阿姨有多重視她我想不用多說你也應該知道，捐獻骨髓不是一件小事，當初讓她去配型我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現在讓她去捐骨髓，你白阿姨和你妹妹內心都隱隱不安著，所以……”

  顧鬆勝停頓了一下，接著為難的說道：“爸爸也是為了你，不過，你放心，你簽這個協議也是為了讓你白阿姨和妹妹安心，但是，爸爸該給你的一分也不會少，你們都是我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爸爸不會虧待你的。”

  十年前，顧昭宜被接回顧家的時候，最想要得到的就是父愛，她相信沒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親。

  十年後，她想，她錯了。

  顧鬆勝或許是一個好爸爸，但是，那也僅僅局限於在顧念伊。

  對她，顧鬆勝扮演的永遠是一個陌生的角色。

  “你讓我簽了這樣的協議，卻跟我說手心手背都是肉？”顧昭宜明明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和無情，可為什麽心裏依舊還是會感覺到難過呢？

  “爸爸，這麽多年我從來都沒有像您要過什麽的，可是，為什麽您還是要一步一步逼我呢？”顧昭宜冷笑道：“您以為我真的不知道您為什麽要讓我簽這協議嗎？江城的人都說我媽媽是插足你婚姻的小三兒，可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媽媽才是你的糟糠之妻，顧氏集團有我媽媽的一份，那自然是屬於我的，您現在是想讓我把所有的東西都讓給顧念伊？”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顧鬆勝沒想到她居然都知道了：“昭昭，爸爸沒想過要瞞你的，隻是當初你還小，爸爸想過要在你大畢業以後告訴你，隻是後來你出國了，不過現在爸爸這麽做也都是為了你的女兒，你別拿你那種清高的眼神看著我，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還想不想救你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