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宜：“……”

  開車的沈煜非又打了一個噴嚏，修長的手指劃過鼻尖，把車窗升起來。

  ……

  顧昭宜是在傍晚的時候接到了楊李鵬的電話，說是車子已經幫她送到小區樓下。

  下樓，看到了站在車旁的楊李鵬。

  “楊特助，麻煩了。”

  楊李鵬把車鑰匙接給她：“顧小姐客氣了，車子已經修好，如果您之後還發現有什麽其他問題的話，可以與這個修理店裏的人聯係。”

  他順手也給了一張名片。

  顧昭宜都收下：“謝謝，車子的修理費用多少錢？我直接轉給你。”

  “沈先生已經結過了。”

  顧昭宜收回手：“他……”

  “沈先生在車裏。”

  顧昭宜剛剛下樓的時候就看到了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在她現在的這個小區，很少有這種妮豪車的，所以，剛剛她就已經想到這個可能了。

  她垂眸，再抬頭間，莞爾一笑：“楊特助，麻煩你替我謝謝沈先生，不好意思，我孩子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就先上去了。”

  點頭，致意，然後，轉身，回去了。

  楊李鵬走上車：“沈總，車鑰匙已經還給顧小姐了。”

  沈煜非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嗯！”

  “顧小姐說，謝謝您。”楊李鵬從後視鏡中注意著自己家大BOSS的情緒：“沈總，顧小姐剛剛說，她的孩子一個人在家。”

  沈煜非側目，看著窗外：“嗯。”

  楊李鵬繼續說道：“沈總，您為什麽不讓顧小姐知道，您直接把她車底的那根梁換了？”

  不單單是車底的那根梁。

  沈煜非直接讓修理店裏的人把甲殼蟲那輛車裏裏外外的全部檢查了一個遍，大小零件，但凡是有點問題鬆動的，全部都換了一個遍。

  光是換件的那些錢，都快要超過甲殼蟲那輛車的本身價錢了。

  楊李鵬現在是完全搞不懂自己家的大BOSS是怎麽想的了，他剛剛聽著顧昭宜的那意思是都有孩子了，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沈煜非麵容平靜，隻不過那修長手指間的那截煙星火明滅不定。

  “走吧。”

  楊李鵬啟動車子，慢慢駛離。

  ……

  白筱歡來的時候，顧昭宜就直接把顧寶寶要去拜祭自己家親生爹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白筱歡的聲音陡然間的提高：“什麽？去墳頭祭拜？”

  “祖宗，你小點聲行不行？”顧昭宜差點沒激動的直接把她嘴給捂了：“顧寶寶多聰明的一個孩子啊，他現在非得要去拜祭，是不是在懷疑什麽？”

  “應該不能吧。”白筱歡知道顧寶寶聰明，但總覺得不至於聰明成大人似的吧：“你想啊，小孩子肯定會想他爸爸的，尤其是長這麽大也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之前在國外的時候說起各種理由都是推脫在國個，現在你回了江城，寶貝兒肯定是不想要放過這個機會啊，越是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我東西越是好奇。”

  這樣一來，就解釋通了。

  “你說你當初扯什麽理由不好，非得要說他什麽嗝屁了，現在好了，我看你去哪兒給寶貝兒‘造’出一個墓地來！”

  顧昭宜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癱坐在沙發上：“我也愁啊，我能就會得了一時，糊弄不了一輩子的，算了，不管了，先糊弄一時是一時，等以後寶貝兒長大一些了，我就直接告訴他真相，是走是留，是認我還是認他那個爹，都由他自己選擇。”

  “你傻啊，你把養大的兒子白白拱手讓給他人啊？辛苦這麽多年，為他人做嫁衣啊？我告訴你，你要以後真不打算要顧寶寶了，你跟我說，以後他就是我的兒子。”

  白筱歡對顧寶寶這個孩子覬覦已久了：“我跟你說，我呢，也沒有多少家產，房子一套，車呢，有個幾輛，不怎麽好，要說最值錢的，估摸著也就是我的那個酒吧了，不過，你放心，以後這些都是我幹兒子的，早早晚晚的事。”

  顧昭宜見她不像是說假話：“你該不會真是……不結婚吧？”

  “什麽叫該不會是？”白筱歡糾正她的話：“我跟你說過的，我是一個不婚族，不結婚的，這年頭，結婚有什麽用？找一個男人回來氣我嗎？你沒聽說過這麽一句話嗎？忍一時乳腺增生，退一後卵巢囊腫，我幹嗎沒事找不痛快？我天天樂樂嗬嗬的想幹嗎就幹嗎不好嗎？”

  顧昭宜知道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的：“不結婚不生孩子，你的家產就給我們寶貝兒留著。”

  “那肯定是留著的啊。”白筱歡從一開始就把顧寶寶當成自己兒子的：“不過，醜話我也得要先跟咱兒子說在前頭，家產是他的不假，他得要給我送終啊。”

  顧昭宜無語的搖頭：“白大歡，你還真的是……思想獨特啊，年紀輕輕的就想到了生啊死啊的這些東西，你行，你厲害。”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白筱歡思想奇特：“我呢，早早的就把我以後的那些事情都想好了，改天我找個律師，把我遺囑弄弄好，你放心吧，到時候，我全部的身價都是我寶貝兒幹兒子的。”

  顧昭宜欣慰的點頭：“白大歡，枉我和我寶貝兒子沒白愛你一場。”

  白筱歡：“……”

  “不過，咱們可以言歸正轉了嗎？你說，如果顧寶寶再提起要去祭拜他那個爹地的話，怎麽辦？”

  白筱歡摩挲著下巴，想了想：“要不然……你等我想想。”

  顧昭宜：“……”

  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

  繞來繞去，話題還是繞到了原點。

  “我現在腦子裏麵是一團漿糊了。”顧昭宜深深呼出一口氣：“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必然直，反正，這六年來我都已經過來了，想必老頭爺也不能逼死我。”

  這六年來，她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都過來了，要知道妹妹……

  這點事情難不倒她的。

  白筱歡知道她心裏有主意，剛剛跟她說的那些話隻不過是憋在心裏，不吐不快：“對嘍，你能這麽想啊，我就感覺很欣慰了，老天爺對我們都不會太殘忍，不是都說上天為我們關上一扇門的時候，都會為我們打開一扇窗的，放心，還有我，還有我大哥在。”

  說起易如風，白筱歡一下子有了興致。

  “昭昭，寶貝兒現在不是一直都是要找個爹地嘛，你說你是不是傻？現在在你麵前擺著的不是就有一個現成的人選嗎？我大哥啊，白如風，你未嫁，他未娶，他又那麽的喜歡你和寶貝，多好的一件事！”

  顧昭宜服了：“白大歡，你有個正形沒有？我明明是在跟你說很嚴肅的事情，你幹嗎非得要跟我扯到白大哥的身上？你也不想想，我帶著孩子，白大哥多好的一個男人，我配得上嗎？你啊，以後要有點眼力勁的就別再提了，你要是再讓白大哥聽到了，鬧的我們大家不是都尷尬嗎？”

  白筱歡：“尷尬？”

  她想：白如風要是在的話，怕的不是提起這個話題尷尬，怕的是顧昭宜不答應尷尬啊。

  門鈴聲響起。

  白筱歡見顧昭宜不想動，起身，開門去了。

  這年頭，果然是不能念叨人。

  說曹操，曹操就到。

  白如風提著炸雞和啤酒來了：“你們兩個晚上吃這些，不怕胖了？”

  “大哥，你知道什麽，我們這身材在美女中都算是偏瘦的，苗條，晚上吃點炸雞，再喝點啤酒，美哉。”白筱歡把炸雞拿出來，啤酒直接打開：“寶貝兒呢？”

  顧昭宜：“他吃炸雞配牛奶。”

  白筱歡：“……”

  白如風拿出牛奶，倒在杯子裏，拿起一份切好的炸雞：“我給寶寶送進去。”

  白筱歡算是看出來了，自己家大哥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在顧寶福麵前表現的機會，嗯，不錯，知道自己努力，有進步。

  ……

  “西瓜皮，青草地，你的腦袋，郵電局，歡迎大家在晚上22：22分收聽我們電台，我是大家的好朋友，昭昭。”顧昭宜頭上帶著耳機，看著窗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寶貝兒，你的好他她都接受，什麽順道的咖啡，買多的早餐，多帶著的那把傘，全盤接收來者不拒，你的話都不懂，什麽隱晦的表白，拐彎的暗示，能打斷絕不聽完，你看，你還有機會嗎？”

  顧昭宜淺的笑著，清脆的聲音順緩緩的說道：“今夜的江城，下起了小雨，你看，站在你身邊為你打傘的那個人，還有機會嗎？其實，大家的確都有機會，不放出點機會，哪來孜孜不倦的傻呢？接下來，我們一起來聽歌曲《慢慢》。”

  【他慢慢不再是一個男孩，他慢慢學會承擔所有愛，他慢慢無所期待，慢慢置身事外，慢慢的離開。】

  顧昭宜下班，收拾完走出江城電台的時候，發現雨下的比她上班的時候要大，她打開手中帶著的傘，手提起裙擺，慢慢走下台階。

  如墨似的夜幕中，暈染著斑駁細碎的燈光，煙霧朦朧的雨滴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顧昭宜上車，要回家的時候發現……車子再一次發動不了了。

  反複試了兩次，都發動不了。

  顧昭宜在包裏找到之前楊李鵬給他的那張名片，打了過去。

  對方接到她的電話，聽清楚她的意思，說道：“您的車子沈先生讓全部做了檢查，並且把車底盤的那根梁都換了最好的，不應該再出現發動不了的問題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