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看向花兮，有這副醫用的遮光眼鏡，他確實能夠完全睜眼，但是……但是他看不清楚。

  眼前是完全模糊的，隻能看得出人影，認得出是誰，但又像是遮了層白霧。

  他的視力，沒能恢複。

  許妄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時的心理感受，比起失明期間的完全黑暗，現在，確實算得上是一種安慰。

  花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聽他說不是哭，醫生又解釋了之後，她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也忘了哭，就那樣看著他。

  半晌，許妄才重新說道：“視線，看不太清。”

  花兮忍不住湊近他，“這樣呢？有沒有清楚一點？”

  她眨著一雙如水的眸子，在看著他時帶著滿滿的關切，許妄又想去摘掉眼鏡了，他不喜歡隔著東西看她。

  他的手微頓了一下，輕輕撫了下她的眼睛，花兮溢在眼睛裏的淚水，像是被他捧出來一樣，直接滴落在他的手指上。

  “別哭。”

  那麽多人圍著，花兮突然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她抬手輕蹭了下自己的眼睛，又問道：“能看清了嗎？”

  許妄緩緩搖了搖頭。

  這下子林立就著急了，立刻去問醫生。

  中醫道：“視力恢複的情況要看他原本的視力，也別著急，還得繼續治療，畢竟不能跟沒受傷前比。”

  言下之意，不可能恢複到以前。

  不過湊近了，確實能看清楚一點。

  許妄隻能安慰自己，大概以後需要戴眼鏡，像近視眼那樣，但也總算是好的。

  醫生又叮囑了他注意保持眼睛休息，在能徹底摘掉專用眼鏡之前，不能過度用眼，這之後一個月來針灸檢查一次，又給他開了眼藥水幫助恢複視力。

  等到醫生一離開，其他人又立刻七嘴八舌的來關心許妄。

  而他住院這麽久，今天也終於能夠出院。

  許妄的東西家裏的阿姨早就已經幫他收拾好了，他獨自在病房裏換衣服，穿戴假肢，這段時間幾乎沒有走路過，也稍稍有些不習慣。

  依照他現在的情況，恐怕入學真的得推遲，他還是看不太清。

  許妄拉開房門的時候，等待多時的許媛立刻就去扶他：“小曜，媽媽扶你。”

  “不用。”許妄下意識的拒絕，許媛的臉色有些落漠，但還是鬆了手，“那你慢慢走。”

  她記掛了這麽久，兒子的眼睛恢複的不太好，她其心滿心著急，現在看他依舊冷冷淡淡的樣子，母子之間疏離的像陌生人，就覺得更難過了。

  好在林家答應讓她一同接小曜回家，可以陪兒子吃飯。

  許媛跟在兒子身旁，看花兮並沒有去扶他，不禁有些著急，有心想提醒，就聽花兮輕聲問許妄，“感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許媛正自不解，就聽許妄道：“有點，影響。”

  他說完，嘴唇緊緊抿了起來。

  許媛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影響走路，她頓時更急了。

  花兮已經扶住了許妄的手臂，“沒事，醫生說要慢慢恢複。”

  “嗯。”許妄點了點頭。

  從電梯下樓，到上車，花兮都全程陪著他，許妄自然是和爺爺坐一輛車回家。

  他上車前看到跟在身邊的母親，微微皺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