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婷然聽完，驚愕的瞪大了雙眼：“兮姐，你真的要這麽做？這樣你的私事——”

  “我不在乎了，丟臉的又不會是我，誰不會哭呢？”不就是裝小白蓮，她就算拿捏的沒有江心眠好，也不願再看她得意的嘴臉。

  張婷然頓了頓，說道：“我本來想讓你先別來學校的。”

  “我這麽躲著被大家當笑話看，不就讓江心眠達到目的了嗎？我大概午休後會回學校。”

  許妄隻請了上午的假，待會他們吃過飯剛好可以去學校。

  有個熟識的人在身邊，她應該能克服。

  “好，要不要我幫你準備眼藥水？”張婷然忍不住問。

  花兮抬手按了下自己的眼睛，她昨天哭多了，甚至今早都是哭醒的，直到現在眼睛都還是紅的，“不用。”

  幾乎是她剛掛了電話，試配室的房門就打開了，醫師帶著許妄出來，說道：“先在這裏練習半小時走路，上下樓梯要多試幾遍，新的義肢需要適應階段，你才能將它融合成身體的一部分。”

  許妄沒有出聲，安靜的點了下頭。

  再怎麽靈活輕便，假的永遠是假的，它不可能是他的身體，可這輩子他都離不開它。

  這種時候，許妄一向喜歡自己一個人練習，連醫師都不用來陪他。

  剛失去左腿的時候，他還太小，記憶有些模糊了，那個時候練習走路比現在艱難十倍，且沒有這麽好的假肢，他幾乎不敢出現在人前。

  直到他被接到肖家，再一次看到了花兮。

  那個時候他就想，她這麽漂亮，還好不是她。

  醫師說完話就去幫他拿日常護理器具了，許妄卻顯得有些緊張起來，隻因眼角餘光看到花兮向他走了過來。

  有一瞬間，他想讓她回去。

  今天原本沒想讓任何人來陪他的。

  然而還未開口，手臂就被扶住了，許妄轉臉，對上了花兮清澈的雙眼，她帶著一絲小心，“走吧，我扶著你，我們可以慢一點練習。”

  花兮盡量不往他腿上看，也努力忽略心頭的難過堵塞。

  她其實是真的不了解許妄，上輩子她也從來沒有了解過他，但她知道，每個人都是敏感的，就像她在自閉症發作，抑鬱到歇斯底裏想發瘋一樣，她很害怕會讓他心頭不舒服。

  許妄的手臂往回縮了一下，下意識道：“不用。”

  花兮愣了一下，“你要自己嗎？”

  “嗯。”他垂眸，掩飾了緊張的神色，又飛快的說道：“我很快就好。”

  “不用著急的……”

  她呐呐的說，看著他走向樓梯間，自己也不敢跟過去，怕影響他。

  可是樓梯會不會很危險？

  他萬一沒適應新的……

  花兮越想越揪心，她靠在牆上皺眉發呆，每個人都有隱私，許妄不想讓她看見。

  是她害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如果倒回到十年前，他知道自己一生都將會是殘疾人，一定很後悔吧？

  而這麽重要的事，她上輩子居然忘記了。

  她開始胡思亂想，她再怎麽做，也賠不了他一條腿，他內心說不定是討厭她的，根本不想看見她，而她還麻煩的住到他家裏。

  花兮心思重，上輩子就喜歡鑽牛角尖，這種心理又被她帶到現在，正越想越自我懷疑時，突聽樓梯間裏，許妄在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