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劃定炮擊區域，給每個炮擊區域編號，計算好射擊諸員，是守備團炮兵部隊一直以來的作戰風格。

  三營修阻擊陣地時，指揮部的炮兵參謀沒有閑著，用一個小時把日軍增援部隊可能呆的地方分成十個炮擊區，每個炮擊區對應一個固定編號和一個固定射擊諸員。

  突擊隊隻要確定日軍呆在哪個區，炮兵就能知道具體射擊諸員，用最短時間做好開炮準備。

  李浩臉色迅速恢複嚴肅，看著身邊幾個傳令兵命令：“一號迫擊炮群炮擊一號目標，二號迫擊炮群炮擊三號目標，三號迫擊炮群炮擊五號目標，山炮群炮擊六號目標。”

  “所有火炮一分鍾內全部開炮，五分鍾急速射擊……”

  青木中佐看著不遠處阻擊陣地的影子，表情越來越凝重。

  縣城危在旦夕，自己又被堵在這裏，多耽誤一分鍾，縣城就多一分丟掉的風險。

  他非常著急，目光時不時瞟一眼身後炮兵陣地，看他們有沒有準備好。

  “報告長官：中型迫擊炮中隊做好射擊準備！”一個傳令兵跑過來報告道。

  青木中佐沉著臉問道：“其他炮兵呢？還需要多長時間？”

  “步兵已經全部展開，隨時可以進攻，就等他們了。”

  傳令兵想了一下回答：“小口徑迫擊炮中隊大概還要兩分鍾。”

  “山炮中隊和步兵炮小隊要建炮位，速度慢一點，還要五分鍾才能開炮。”

  “太慢了，讓他們加快速度！”青木很著急命令道。

  旁邊的步兵大隊大隊長提醒道：“長官，要不要命令中型迫擊炮中隊先開炮。”

  “他們裝備九門120毫米口徑迫擊炮，炮彈威力不比山野炮小，肯定能大量殺傷陣地上的八路軍。”

  青木中佐搖頭回答：“不行，我們要等所有火炮準備好後一起開炮。”

  “大家都是老兵，應該知道首輪炮擊對敵人造成的殺傷力最大，同時開炮的火炮數量越多，八路軍的損失越大。”

  大隊長想了一下讚同道：“長官英明！”

  兩分鍾後，一個傳令兵跑過來報告：“長官，大隊直屬迫擊炮中隊做好戰鬥準備。”

  又過了兩分鍾，青木終於收到山炮中隊做好戰鬥準備的好消息。

  一雙眼睛迅速向外射出兩道精光，盯著戰場，殺氣騰騰命令：“所有炮兵一分鍾後同時開炮，三分鍾炮火急襲，炮擊一停進攻部隊就衝上去，速戰速決攻下敵人阻擊陣地。”

  “嗚嗚嗚……轟隆隆……”

  命令剛出口，炮彈劃過天空的尖嘯聲就在耳邊響起，兩秒後，爆炸就從身後傳過來。

  “時間還沒到怎麽就開炮了？”青木中佐愣了一下，很不滿罵道。

  旁邊一個炮兵參謀最先反應過來，趕緊提醒：“長官，剛才的爆炸不是我們開炮，是八路軍朝我們開炮，炮彈是從敵人阻擊陣地後麵打過來的。”

  “嗚嗚嗚……”話還沒說完，炮彈劃過天空的尖嘯聲又響了。

  炮兵參謀震驚的臉上迅速變白，失聲叫道：“有炮彈朝我們飛過來了……”

  “大家分散隱蔽，保護長官……”

  “轟隆隆……”

  炮彈的飛行速度太快了，劇烈的爆炸很快在耳邊響起，把炮兵參謀還沒說完的話打斷。

  火光飛濺的瞬間，好多士兵一起被炸飛，然後才看到濃烈的黑煙從彈著點升起。

  青木中佐被部下撲倒後，耳邊除了爆炸還是爆炸，其他聲音都聽不到。

  等第一輪爆炸結束他才反應過來，抬起腦袋看向周圍。

  周圍到處都是冉冉升起的黑煙，正在燃燒的彈藥箱，血肉模糊的屍體，發出陣陣慘叫聲的傷員。

  青木的臉色迅速變白，還沒來得及開口，炮兵參謀跑了過來，臉上全是驚恐。

  “長官，剛才至少有十門山炮朝我們開炮，這裏太危險了，您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青木被這個數字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很震驚和慌張，但沒有失去理智。

  趕緊下命令：“我們的炮兵呢？馬上反擊……”

  “部隊快離開這裏，所有人都往後撤退！”

  “嗚嗚嗚……轟隆隆……”

  命令還沒說完，尖嘯聲又響了。

  青木剛剛雙手抱頭做好防炮準備，爆炸就在耳邊響起。

  一顆炮彈隔他特別近，強大的衝擊波把他震得耳朵嗡嗡直響。

  還沒從眩暈中反應過來，一左一右兩個警衛架著他就往後撤退。

  跑了不到十米，炮兵參謀的聲音又響了，非常著急。

  “不能往後麵撤退，炮兵陣地也遭到炮擊，現在隻能往兩翼轉移。”

  話剛說完，“嗚嗚嗚……”的尖嘯聲又響了，炮兵參謀趕緊叫道：“隱蔽！”

  走走停停，幾十個人跑了五分鍾才衝出炮火覆蓋區。

  這時，八路軍的炮火打擊剛好停下來，借助遍布戰場的火光，青木可以把眼前幾百米的戰場盡收眼底。

  剛剛自己呆的集結地到處都是彈坑，有的一米多深，有的半米深，大小不一。

  彈坑周圍，到處都是皇軍屍體，正在蠕動的傷員。

  更遠一點的炮兵陣地也沒有例外。

  一排排整齊架在地上的火炮已經沒了蹤影，要麽被炸翻，要麽被炸成廢鐵。

  半蹲在旁邊的炮手，或死或傷倒在地上，很少有站著的。

  隔阻擊陣地三四百米的進攻陣地，整整兩個步兵中隊已經被炸得所剩無幾。

  炮兵參謀一直跟在旁邊，他也看到這一幕，臉色慘白慘白的。

  麵對一臉鐵青的青木中佐，說話都不利索了：“長官……剛……剛才，八路軍至少動用了八十門火炮攻擊我們！”

  “炮兵陣地，進攻陣地，集結地，全都被炸了。”

  “他們至少打過來兩千發各種口徑的炮彈。”

  “撤退，離開這裏……”青木中佐帶著最後一絲理智命令道。

  聽到兩千發炮彈，青木中佐不需要統計就知道部隊傷亡慘重。

  這裏是平原，一覽無餘，沒有任何藏身點。

  部隊連一條藏身的戰壕都沒有，完全暴露在地表。

  兩千多發炮彈在短短五分鍾內砸下來，鋼筋鐵骨也會被炸得粉碎，更不用說血肉之軀的士兵了。

  部隊傷亡這麽大，八路軍又裝備那麽多火炮，繼續增援縣城，不僅突破不了眼前的阻擊陣地，自己還會陷在這裏，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點理智青木中佐還是有的，果斷命令部隊撤退，希望還有機會撤回張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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